周灵芝听了,笑道:“死丫头,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去呢?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萧金珠见师父责问她,陪笑道:“那里是最热闹的地方,师父又是来看热闹的,怎么会不去呢?”
众人见她说话里透着机灵,两片薄嘴皮翻得挺快,眼睛也转个不停,忍不住都笑了。
米赛玉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朝天门吧。要是今晚不去,恐怕金珠会睡不着觉的!”众人又一阵笑。
管家命两个下人赶紧往前面去,张罗找个玩耍处,两位下人跑着先去了。于是乎,一群女人嘻嘻哈哈地往朝天门而来。
却说这朝天门就是昔日恭王接诏之地,为了表示对皇恩的感激,历代州府在这里营造了一道大门,取接受天子诏命之意,就有了“朝天门”这名字。
四月的重庆本来没有什么纪念的节日,但因当日恭王奉诏就在四月初九日,恭王登帝之后,州府为了表示庆贺,兼以表达对朝廷的忠诚之意,于是以四月九日为万民朝圣日,从这天起要连续十天举办庙会,所以四月的朝天门成为重庆城最热闹的时节。
朝圣日这些天,不仅白日里有各种杂耍表演,就是晚间也有丰盛的民俗展演与小吃摆卖。城里男女老少总喜欢夜里出来游玩,所以晚间总是十分热闹。
薛府里男女十几个人坐了马车到得朝天门,此时正是人流的高峰,车马只好停在了附近的大道旁,十几个人下了马车,眼见车水马龙的情景,都有说不出的欢喜。
萧金珠毕竟是个少女,一下车就蹦蹦跳跳地往前挤,见什么好玩的东西都要去摸一摸,见什么好吃的东西,总要去闻一闻。
后面几个女人也是少见热闹的,大概也都被萧金珠的情绪所感染,顾不得什么妇道人家的规矩,唧唧喳喳地奔人流集中的地方堆来。
这可苦了管家薛福,既要领着下人捎带东西,又要看顾着几个女人,生怕走丢了人去,前前后后地跑,累得汗沁沁的。
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这一群人因为打扮高贵,衣着华丽,又说说笑笑,毫不拘谨,很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朝天门也有一些花花公子,见了这些张扬的美人,个个都挤过来打望,开始时还只是探头探脑,后来干脆就尾随着走走停停了。
三少夫人清红莲天生秀丽,面如红桃,身段袅娜,举手投足之间很有些富贵气度,因此那回头率自然就高。
一行人正在看那江湖艺人玩喷火的杂耍,突然一位公子模样的人带了几个随从,直对着清红莲过来,嬉皮笑脸地道:“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敢问娘子如何称呼?”
众人并不认识这公子爷,清红莲以为他认错人了,只用眼睛恨了一恨,并不理他。
谁知那公子爷见她恨得有些动人,又过来道:“小生看几位娘子斯文漂亮,因此过来问候,怎么不理睬小生啊?”
清红莲见这人有些无赖,本想呵斥,管家薛福过来挡在几位少夫人面前,呵斥道:“大胆浪子,这些是薛府的家眷,你竟然敢如此无礼,难道不要命了么?快给我滚一边去!”
那公子正要说话,旁边闪出一个随从过来,冲着薛福道:“你这奴才,两个主子说话,也有你说话的地方?什么狗屁薛府!你知道眼前这位公子是谁吗?”
薛福并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回道:“你叫我奴才,难不成你是一个主子吗?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谁对我们薛府的人无礼,我就是不答应!”
薛福这一凶,对方的气焰马上就下去了。那位公子见薛福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无明火烧起,跳过来就是一巴掌。
眼看着那巴掌就要扇在薛福的脸上了,突然只听“啪”的一声,那公子回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吼道:“谁!是谁打我的脸!”
众人本来以为是他打中了薛福,却突然看他捂住自己的脸,在那里呵斥,都不禁诧异,大家只听见了响声,却并不见人扇耳光。
那公子见无人答应,身边又都是自己的人,也不可能扇自己耳光,又过来道:“你这奴才,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那公子举起巴掌又要扇过来,突然又听“啪”的一声,他的手掌还在空中,却落不下来了。
那公子愤怒道:“妈的,是谁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戏耍老子!”
公子爷身边的人一时也莫名其妙,可看看薛府的人和自己的人,其实谁也没有动一动。而那公子的脸上,左右分明都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薛福也不让人,笑道:“你看,这就叫做天理不容!你平白无故地来欺负女人,上天也要教训你了!”
围观者立时议论纷纷。有说这是宝地,自然有神灵护佑的;有说这是庙会的日子,有神仙来这里看热闹的;也有说中邪了的。
那公子听了这些人议论,心里也在发毛,难道真的有什么鬼魅不成?可是,他一向在重庆城里骄横惯了的,怎么也得挽回自己的面子。
公子爷自己这巴掌看来是不敢打下去了,赶紧叫过一个随从来,喝道:“你给我去扇他两耳光!……”
谁知他这话音一落,只听后脑勺上又是一声响,直敲得他眼冒金花,痛得直叫唤。
那随从见状,哪里还敢过来扇薛福的耳光,就在那里磨蹭磨蹭,却并不动手。
那公子正要冒火,一个随从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他先是一怔,既而说道:“妈的,你们这些人给我小心,大爷等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们!”立即带了自己随从灰溜溜走了。
薛福见状,自己胆气也壮了,大声道:“好,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你小心今晚有神仙来取你的魂魄!”他这一喊,那些人跑得更快了。
黑蜻蜓见薛福还要喊,便过来说道:“薛管家不要再喊了,这些人还是少惹为好。”
薛福听了,立即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不免一脸惭愧。他自己本来是出来照顾大家的,却偏偏多嘴多事,若是那公子爷硬来个不服气,必然会惹来大麻烦,那时候,他可怎么回去向薛府老爷和少爷交代呢?
黑蜻蜓又转身过来,对着萧金珠道:“死丫头,就你会作弄人,好在别人没有识破,若是遇上那武林中的高手,你还不惹下大麻烦吗?”
萧金珠愤愤道:“这种人,自然该要教训的,要不然,总会出来横行霸道,欺压良善。难不成我还好好和他客气吗?”
旁边众人听见她们说话,知道一定是萧金珠的手段,不由得个个心里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