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笑笑,继续说道:“这第二个障碍嘛,就是看书人必须是个会解诗的博学之士,因为这本书中的玄机都是用诗暗示的。”
曹隐如梦方醒道:“原来如此,我且看看能解出什么来。”陈渊笑笑给予了他。
曹隐接过来翻了翻,顿时入神。不一会儿,大喜道:“曹某不才,已经解出一个谜来了。”
陈渊赞道:“曹兄果然是个机敏的人,你说来听听。”
曹隐道:“我从这第一页里已经理出一首诗来。原来是陆放翁一首遣怀之作,名为《安期篇》:
我昔游岷峨,扪萝千仞峰。丈人倚赤藤,恐是安期翁。
赠我一丸药,五云出瓢中,服之未转刻,莹然冰雪容。
素手掬山霭,绿发吹天风。丈人顾我喜,共骑一苍龙。
蓬莱亦何求,爱此万里空。却来过齐州,螘垤看青嵩。
“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呢?”萧金珠读诗很少,不解地问道。
曹隐笑笑道:“从这首诗的字句看,放翁似乎很是惬意,心生仙游之梦,当年李太白的《蜀道难》《梦游天姥吟留别》中也是这样写的。不过其中玄机,我却未知。”
陈渊沉思片刻,感叹道:“曹兄能够看到这一步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这《安期篇》虽然是说求仙之道,可也更像是这本秘籍的总纲。前八句表面是写得高人指点的意思,实际暗写这本秘籍需要得到有缘之人,然后才能深谙其中三昧。后四句表面写自己与仙人一起畅游天下,实际则暗写那有缘之人共坐天下,连年征战。看来陆放翁虽然是南宋时代人,却在预言后世发生的事。”
曹隐听了,觉得解释得有些勉强,道:“陈兄这样理解,似乎也能从诗歌中找到根据,不过放翁非仙非神,他又怎么能洞察天地玄机,说出这些天机来。”
陈渊将全诗看了一遍,皱眉道:“依曹兄的意见,那应当做怎样的理解呢?”
曹隐转眼沉思,然后道:“依我看,他这诗中采取了代指的手段,这安期翁可以理解成掌管朝廷大权的人,全诗实则是表达自己希望得朝廷权贵的帮助,一起永保大宋江山之意。”
风雪儿听他两人在那里辩论,心里似乎有些感触,说道:“两位先生说的风雪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但是,我还从其中感知到了更深的意思,说出来两位先生不要见笑。”
曹隐听他如此说,心中欢喜,叫他赶紧说出来。陈渊则异样地看着他,等待着他说出自己的见地来。
风雪儿见众人都等着,说道:“依风雪儿看来,这诗中藏着一种军事局面。前面四句暗说遍访英豪之意;再四句是说豪杰先是相互支持,后来反目成仇;接下来四句写的是英雄各显神通,共同将那龙来骑于胯下;最后四句更像是评价之语,是说哪怕仙境也没什么好的,更何况天下江山呢,最终的一切还会归于平静。”
风雪儿一口气说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这些话来。
文萱儿和萧金珠两人将四只眼睛都瞪得快掉下来了。水貂童、黄三公、萧无声,还有迷魂神偷更是呆若木鸡。陈渊、曹隐两人看看风雪儿,相互在对视片刻,都点了点头。
风雪儿看见大家如此诡异的表情,心中困惑道:“难道我是信口雌黄,说得离谱了?”
陈渊上前拉起他的手道:“相反,风雪儿,看来你比我们理解得还深透。我将这拆借之法教与你,你再看看这书上都是什么?”
说完,附在风雪儿耳边说了一些话,风雪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曹兄,将书给他看看。”陈渊对曹隐说。
曹隐将书给风雪儿,风雪儿便将前面的几页都看了看,脸上顿时眉开眼笑。
陈渊问道:“都说些什么?”
风雪儿道:“却是三首诗和一首词。”
陈渊诧异道:“也有词吗?”
风雪儿道:“这第二页的便是一首词,名为《秋波媚•七月十六日晚登高兴亭望长安南山》:
秋到边城角声哀,烽火照高台。悲歌击筑,凭高酹酒,此兴悠哉!
多情谁似南山月,特地暮云开。灞桥烟柳,曲江池馆,应待人来。”
曹隐不禁心下暗喜,急问道:“可知这首词里说的是什么?”
风雪儿沉思一会儿,道:“这首词似乎与第一页的诗有些不搭调,倒像是大军受困时,陆游提示应采取一种什么兵法,总之是固守待援的意思。”
陈渊啧啧称赞:“没想到,风雪儿的才智已经超出了我们这些人了,曹兄,看来这本秘籍是注定要重现江湖了,因为有缘之人已经出现了。”
水貂童道:“这么说,风雪儿就是那有缘之人了?为什么不是我呢?”
黄三公叹息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大明江山动摇,北方先有高闯王,次有李闯王,敬轩主人张献忠又在川北一带召集人马。这天下看来必将有血光大灾,风雪儿自小父母被人冤杀,至今凶手还没有查到,看来这《剑南秘籍》落在风雪儿手中,也是天意了。”
陈渊道:“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这秘籍的下落不能外泄,也不必交给青城派,因为一旦被朝廷知晓,不光这秘籍保不住,只怕天下苍生,也会血肉横飞,暴尸荒野了。”
风雪儿道:“但这秘籍又确实是青城派的宝物,我们将它留下,似乎于情于理都讲不通啊。”
曹隐道:“大丈夫处世,不求凡事都要对得住人,但求凡事无愧于心。你保留下这秘籍,实际也是帮助他们化解了灾难。所以,也没有什么对不住人的。”
风雪儿再要说什么,陈渊道:“不必多说了,风雪儿,你生来是为天下苍生而生,哪里能这样迂腐犹豫。你只要今后不做危害百姓的事,就不怕被人当作小人。何况这秘籍之事,只有我们这些人知晓,量谁也不会猜想到它到了你的手上。不过,你要好好保存,以免落于坏人之手。”
风雪儿见曹隐都这样说,心想,看来他们是不会答应我交回给青城派了,我还是先收着,等今后遇上青城派的人,再悄悄地还给他们就是了,于是只好应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