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人就船上,依次拜了八拜,然后再入席畅饮起来。
大约又喝了十坛酒,三人都有些醉意了,马千乘道:“小兄弟,这酒我们今日暂时不喝了,等到了忠州,咱们再喝个痛快吧。”
风雪儿知道他怕秦良玉责怪,便道:“好,今日得以结识两位大哥,风雪儿真是三生有幸。今日在这船上,饮酒不很方便,等到了忠州时,我再与两位大哥喝个够!”
三人于是出来,借着凉爽的江风,消减酒意。此时两岸山势更加陡峭,江水却已变得平缓了。
马千乘看看两岸山势,对风雪儿道:“小兄弟,像这样的地方,如果两边有敌军埋伏,恐怕我们就没命了。”
风雪儿看了看,也道:“是啊,倘若敌人借助两岸山势,用火箭进攻,我们就只能被烧成烤肉了。”
马千乘惊异道:“原来兄弟也懂得兵法!如此说来,大哥真是小看小兄弟了。”
风雪儿看了一天《剑南秘籍》,自然懂得了不少排兵布阵之法,但又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赶紧掩饰道:“大哥,这两岸峭壁高耸,江面又狭窄,别说是我们,就连那山野村夫,也该知道这样的危险啊。”
马千乘沉思一会儿,见他说得有理,便道:“如此说来,我更是小看小兄弟了。但不知兄弟可有破解之法。”
风雪儿知道马千乘是在考验自己,他突然想起《剑南秘籍》中的一首诗,叫做《村市醉归》,这首诗表面醉酒之后的话,其实说到了用兵之法:“明时乞得水云身,白首扶衰又见春。横木门幽谢来客,独辕车小避行人。湘湖水长蕝丝滑,兰渚泥融箭茁新。处处酒墟皆可醉,不辞微雨垫吾巾。”
风雪儿不说《剑南秘籍》中的诗,辩说道:“大哥不必客气,风雪儿也是凡夫俗子。大哥也许听闻过三国诸葛孔明草船借箭的典故,其实那里面也藏有一个经典的兵法。”
“哦?那我倒要听听,这里面到底有一个怎样的兵法呢?”马白山在一旁疑惑道。
风雪儿道:“若要避过埋伏,可以选择雾中行船,但是,若隐藏不严,被对方发现,还是有覆灭之虞。若是白日里无雾行船,则可尽改小船,并在两旁架设横木,这样一来,敌人即使箭如雨下,也只是射到船上,并不能伤人。”
马白山叹服道:“听了小兄弟说的,马白山今日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啊!”
风雪儿继续说道:“但是,这一法也只可避开普通的箭石,若是别人用火箭时,就不顶用了。若要防止别人用火箭进攻,可在大船两侧竖立木板,再用芦苇覆盖在外,上面涂抹污泥。这样一来,任随火箭如麻,你也可以摆上酒席,在船上放心畅饮了。”
风雪儿这一通谈吐,把个马白山听得目瞪口呆,他跟随马千乘征战无数,却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兵法。
马千乘听了,真是喜不自胜,鼓掌道:“小兄弟啊,像你这样的才能,不能得到朝廷的任用,简直是莫大委屈。大哥将你向朝廷引见如何?”
风雪儿以为他是开玩笑,便道:“如蒙大哥提携,小弟自然万死不辞!只是如今朝廷昏庸,奸臣当道,恐怕没有小弟用武之地了。”
马千乘感慨道:“嗨,奸臣只是那些身在朝廷的文臣和阉党,只要你不与朝中人共事,这用武之地也还是有的,既然小弟有豪情壮志,这事就包在大哥身上了。”
风雪儿听他认了真,道:“大哥也不必挂在心上了,小弟是个闲散的江湖浪子,并不能担当大任。若是大哥今后有什么要差遣小弟的地方,小弟一定拼死效力!”
马白山也道:“小兄弟的心思,马某也有些了解,只是像这样的时世,恐怕今后还真有烦劳兄弟之处,那时还希望小兄弟能够鼎力相助啊。”
风雪儿见他们两人都十分敬重自己,道:“风雪儿知道两位大哥是识大体的英雄,小弟打心底敬服你们,我们既然已经结拜为兄弟,自然应该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
马千乘和马白山听了,十分高兴,三人紧紧相拥,然后哈哈大笑。
马千乘今日得以认识风雪儿这样的少年英雄,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拉了风雪儿的手道:“难得小兄弟有这样的义气,走,咱们进船舱再喝两杯!”
马白山和风雪儿齐声称好,于是三人手牵着手,起步又进船舱里来饮酒。
两杯已过,风雪儿突然想起那本《剑南秘籍》,他想,既然大哥如此厚待自己,我不如将这秘籍交给他吧,何况我先前也是准备要交给秦将军的,他们本来也都是一家人。
但是,风雪儿又一想,我先前说及兵法的时候,就有意地隐瞒了秘籍,如果这个时候交给他,他们一定会多心,自己也有些尴尬,算了,还是等见了秦将军再说吧。
风雪儿正在那里思想,马千乘已倒了第三杯酒,叫道:“小兄弟,这一杯酒算是敬给我们的父母,希望他们知道我们结拜以后,会万分高兴。”
风雪儿端起酒杯,突然停了下来,沮丧道:“大哥,这杯酒我可喝不下去!”
马白山不解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将军的话说错了?”
风雪儿立即两眼含泪道:“不瞒两位大哥说,早在风雪儿几岁的时候,父母就被仇人所杀了。”
马千乘一惊道:“哎呀,都怪为兄的不知,那仇家找到没有?”
风雪儿平静了自己的心情,道:“风雪儿和师父一起,查了将近十年,可惜还是没能查到。”
马白山关切地问道:“难道一点眉目也没有吗?”
风雪儿叹息道:“本来是有些眉目的,但是,却没有最终的证据。”
马千乘追问道:“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也许为兄的能做些分辨。”
风雪儿看了看两人,便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马白山道:“如此说来,那敬轩主人张献忠倒极有可能是凶手!”
马千乘沉思良久,却不以为然道:“这事并不简单,依我看,张献忠的确不是凶手。”
马白山问道:“张献忠在川北一带为害,极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将军为什么将他排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