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赌上性命够不够
她过得好不好呢?
若是一个人生活,她也许能过得平静一些。
可是,她注定,得不到安宁,因为她背负着太多的罪孽。
看着电话上的号码,宝儿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号码的主人,让她渐渐不能喘息。
将电话贴在耳朵边,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没让她说话的意思,只是说了一声:
“今晚回来吃饭。”
然后就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宝儿顺从地回去了。
她一辈子都会听妈妈的话的。
饭桌旁坐着左敏慧、上官桡与薇安。
而站在一旁的她,像个外人。
“二小姐,您快入座,马上就开饭了。”管家担心地看着她瘦削的脸,“快坐下吧,二小姐。”
宝儿坐下,低头扒饭,如此细腻的米饭,她却难以咽下。
“趁着所有人都在,我宣布一件事情。”左敏慧放下筷子,“我考虑了很久,决定让桡与薇安,下个星期举行订婚仪式。最好毕业后能马上结婚,然后到公司总部帮我打理公司。”
“慧姨!”上官桡惊讶地看着左敏慧,又不安地看着宝儿。
宝儿只是停顿了一会儿,继续扒饭,好像这是别人在说家事,与她无关一样。
上官桡咬了咬牙关,到这个时候,他仍害怕宝儿会误会。
“婚姻大事,我觉得由我们自己决定比较好。”
“怎么?你不是一直与薇安感情很好?难道你另有喜欢的人了?”左敏慧若有所指地指向宝儿。上官桡的目光也落到了宝儿的身上,他避开问题,说:
“这跟有没有喜欢的人没有关系。”
“你跟薇安一块长大,我不觉得,会有比薇安更适合你的人。”
宝儿的手微微颤抖着,饭填满了她的嘴,她的心却空空荡荡的,像快要饿死了。
上官桡语气不重,坚持却显而易见。
“慧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他看着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的薇安,有些于心不忍,“薇安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会一直照顾她。但是感情上的事情,我有自己的坚持。”
“那你们结婚,不是更能好好相互照顾吗?”左敏慧犀利地看着上官桡,“你要知道,薇安的‘心’可不能受伤,你把她交给谁会放心呢?”
宝儿手里的筷子突然掉到地上。
薇安的“心”……
她望着脸色苍白的薇安,又呆呆地凝视薇安的心口失了神。
“二小姐,您的筷子。”
接过管家换上的新筷子,她继续低头吃饭。
只是满嘴的血腥味,不知道是因为嘴被自己咬破了,还是有血从心里泛滥出来,她一口一口地连同饭一道吞入腹中。
薇安蹙眉,轻声道:“妈妈,你别为难桡。这件事情,你就让我跟桡自己决定好了。”
左敏慧思索了一阵,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宝儿:“你们还是早些决定好,我等不了太长的时间。”
这是妈妈给她的一场鸿门宴吗?
妈妈,薇安,姐姐的心,上官桡……
那个房子里的人她永远都不能面对,所以她半夜逃跑了。
走在富贵谷幽静的路上,宝儿步履沉重。
白天还细小的雪,已经大如鹅毛,依稀可以听到它们落在身上的声音。
走着走着,她突然蹲在路旁无法行走。
雪,在路灯里噗噗纷飞的声音,仿佛都是上官桡接近呢喃的声音。
……
看着你的眼睛你的笑容
……
亲亲你的脸蛋你的小手
……
发誓爱我宝贝很久很久
……
久到天长地久更久更久
……
“以后想要见到我,让我去找你,这样我会比较安心。”
……
“我也永远不会离开宝儿的。”
……
他说的永远,是比天长地久更远的永远吗?
可是,她的永远,始终到达不了下一秒。
若是有来生,她会拥有他的永远吗?
她将脑袋埋在膝间,雪落在背上,她想把自己遗忘在即将被大雪覆盖的路上。
雪,下得再大一些,再冷一些吧。
突然,一件厚实的棉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外套的主人也蹲在她的身边,紧蹙眉头:
“这么大的雪,你不该一个人跑出来。”
上官桡也是无法入眠,所以她的房间有轻微的动静,他就觉察了。他本想跟着看她回画室而已,可她突然蹲在路灯下久久不动,他忍不住走出来。
宝儿身子一僵,紧紧捏着拳头不松手,缓慢地站起来。
他跟着站起来,拉好披在她肩上的衣服。
“回去吧,天冷。”
真怀念,他叫她“宝儿”的模样,每一次嘴角都会轻轻地飞扬。
这样寒冷的下雪之夜,并不适合再说冰冷的话语。可是,金宝儿还是雪上加霜,冷声道:
“怎么?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回心转意再爱你吗?”
“‘回心转意’,‘再’?”上官桡微微笑,像一片最纯白的雪。“这样,我能不能认为,你真的有爱上过我?”而不是她之前说的,她根本没喜欢过他。
她一怔,无法反驳地望着他。
雪,落在他的发上,肩膀上。
他依旧清逸卓绝如同一朵青莲。
雪中挺立的是雪莲吗?
见她不语,他微微笑着拂去她发上的白雪。
“不管回哪里,都快些回去,不然真会被冻坏的。”
宝儿低着头,想大笑,却笑不出来。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我知道。”他微笑,比漫天的雪,更忧伤,“快回去吧。”
雪,全落进心里,越积越厚。
亘古不化。
断断续续下着雪。
宝儿吸吸鼻子,往画室的方向走。
积雪被堆到路边,在阳光下微微折射光芒。
画室的楼下,一个胖嘟嘟的雪人立在院子里。
雪人的眼睛是用黑色扣子镶嵌上去的,鼻子是个彩色的小圆锥,嘴巴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只是笑容让阳光都想躲掉。
宝儿挑眉,雪人的帽子有些眼熟,围巾也不陌生。
轻风那小子来了。
也只有轻风,才会做出在雪人背后插一面小旗子的举动。
旗子上写着:姐姐,轻风在等你。
宝儿不自觉加快步子上楼。
她可以想象到,轻风堆雪人时的模样,他一定在笑,一个人堆雪人的轻风,也一定在笑着。
上天,若果注定她一辈子背负不可原谅的罪孽,可是请允许,允许她拥有轻风的笑容吧。
这是,她唯一能拥有的东西了。
宝儿微微一笑,还不至于什么都绝望啊。
轻风,至少她还有轻风。
她掏出钥匙,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屋里传出了对话。
是左敏慧与轻风在说话。
……妈妈在?她怎么会来画室?!
“轻风,现在看到你这孩子,我终于知道,心儿当时为什么坚持让我救你。你是这么的善良。只是有些抱歉,心儿的突然离开,我去了国外,耽误了你的治疗。”
“不用觉得难过金妈妈,我现在很好啊。”
“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的。”左敏慧停顿了一会儿,又问,“可是,你怎么会跟宝儿在一块?那时候,你并不认识宝儿才对。”
“对,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姐姐。可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认出她是心儿姐姐说的妹妹。我答应了心儿姐姐,要为她守着妹妹,所以我会陪着宝儿姐姐的。”
“她那糟糕的脾气,你能承受吗?”
“呵呵……有时候,有时候会觉得有一点点心痛,不过想到心儿姐姐……”轻风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答应了心儿姐姐的嘛,而却宝儿姐姐对我也很好的!她只是……”
哐当……
门口传来钥匙掉地上的声音,打断了轻风的话。
屋里的两个人同时看向门口。
宝儿面色苍白如雪,脆弱得像个痛极的孩子。
“姐姐……”轻风突然很不安,他从来没看到她如此绝望的表情。
左敏慧也察觉到某种绝望的气息,拧眉看着宝儿。
宝儿苍白地笑了笑,退后几步。
轻风起身走近她。
她再退开。
“姐姐!”
他更走近几步。
她退到墙角。
“我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因为宝儿才接近宝儿的人。”
她还庆幸,至少她还有轻风。
可是,连轻风,也不是她的。
“我是啊……”即使开始的时候,他是因为心儿姐姐。
“你不是!”宝儿彷徨无措,大声指空,“因为姐姐!因为姐姐你才接近我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因为爱宝儿而靠近的宝儿人!上官桡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她无声地看着一直面无表情的左敏慧。
妈妈,看到我这样,你会觉得好过些吗?没有爱人的能力,没有被爱的权利。这样的我,你看着会好过些吗?!
左敏慧不由地卷起指头,捏成挣扎的形状。
“姐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轻风着急地解释,又很抱歉道,“开始是那样,可是后来……”
宝儿突然又笑了,小小的肩膀颤抖得厉害。
“祝轻风,你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有那种感觉……恨不得我去把姐姐换回来?!你唱那些歌的时候,是不是想要是听的是姐姐的话,该多好?可是偏偏听的却是害死姐姐的我……什么守着我那些话,都是要给姐姐说的吧!”
“并不是!”轻风急白了一张脸,“姐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做的呀!”
“哼哼哼……”看着轻风,看着面色肃然的左敏慧,宝儿突然大笑,“你们谁都想我死,却又不让我死……我也想,为什么那时候死的不是我而是姐姐?!如果让时间倒转一百次,我愿意一百次死去的人都是我!”
左敏慧突然觉得窒息,这孩子……一直这么绝望着吗?!所有丢下宝儿的情景,在脑子里反复出现,她全身动弹不得。
“不……”轻风捂住心口,“姐姐,要活着,要活着……”
“活着……我曾看着你,发誓努力再好好活一次,只要有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在,我都要好好活一次!可是,我怎么会天真的以为,我还有被爱的权利呢……”
没有了,这项权利,早已被剥夺了,没有了。
“我对姐姐所说的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轻风着急地想要拉住宝儿,宝儿用力地推开,绝望地往楼下走。
又开始下雪了。
……
寻寻觅觅终于在人群中我找到了你
你样子再变我也依然能感受你气息
你说你喜欢冬天那纯白纯白的雪地
却又害怕幸福会像雪花消失无声息
你要相信雪花消失是溶进了你心底
来年的雪晶莹剔透是来自你的美丽
……
纯白的雪地,她不喜欢了。
晶莹的雪花,她也不喜欢了。
雪花,也绝对不会是因为她而变得美丽。
这个世界很大,她无处躲藏。
“姐姐!”轻风追了上来,挡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真的,这是真的……”
宝儿眼里充满空洞,轻风将她的手紧紧地压在已经无法正常跳动的心口。
“真的,姐姐……”他呼吸开始急促,嘴里的白雾像解不开的忧愁,“如果你不相信,我愿意把心掏出来给姐姐看!”
“放过我吧……”宝儿抬眼,长久从未哭过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里面的眼泪,像凝结的血珠,“求你们,放过我吧。”
轻风的面色清白,嘴唇哆嗦了一阵,手垂落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有多痛,他也知道她比他更疼痛千万倍。
雪,越下越大。
像是被窗外的雪花惊醒,左敏慧突然抓起桌上的包包,疾步地追下楼。
再多的挣扎也罢,此刻她只是不想看到宝儿会消失在白雪之中的背影,连想的都觉得恐惧。
以前,宝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是这样唯恐再也看不到的心情吗?
宝儿越过了那有着亮晶晶笑容的雪人。
雪人,她也不喜欢了。
亮晶晶的笑容,她也不喜欢了。
谁,她都不喜欢了啊。
看着单薄如雪的背影,她再也没办法挺直背脊,轻风的眼泪掉了下来:
“姐姐,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相信?
哼哼,相信?她还能相信谁?
“死也不会相信。”
“死……也不会相信吗?”一股闷热从心口涌上来,轻风的嘴突然间变得殷红,接着有血顺着苍白的下巴淌下来。“这样不行,姐姐,若是轻风死了,一定要相信轻风是真的……想守着姐姐。”
他上前追随那个背影,很害怕就这样和她永远分开。
“姐姐……”他颠簸几下,倒在雪地上,嘴里的血沾染了洁白的雪地,“不要这样离开……”
不能就这么离开他。
不能就让他这么离开她!
宝儿的步子顿住,那重重的声音,是什么倒下了吗?
“轻风,轻风?!”随后赶来的左敏慧抱起轻风,对着那僵硬得背影叫道,“你难道不知道,轻风有心脏病吗?!”
或许,也有这样,才能让那个绝望的背影转身。就像宝儿生病快要死去的时候,她威胁说她若是死了,九泉之下的心儿也不会原谅她一样强迫她回头。
左敏慧突然很痛恨自己,为什么她总要用这样的方法,才能让这个孩子回头呢?!
雪,漫天飞舞。
宝儿的干涸眼睛刺痛着!
世界坍塌了,白茫茫一片!
……心脏病吗?
“上次你把昏倒的他丢在街头,要不是薇安赶到,只怕……”左敏慧眼睛酸涩,她仍然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与宝儿对话,“我们才尽力抢救了他的心脏,你又这样随意践踏!一个不顾自己的身体,病一好就赶着回来见你的人,你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所以,上次轻风突然失踪,是因为心脏病发作,薇安将他救了回去,并带着他去了美国治疗。
宝儿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苍白的轻风,仿佛风雪能立刻将他吞没一般。
无数的风雪,从身体里吹过。
她茫然地往回走,从左敏慧的怀里夺下轻风,紧紧地抱在怀里。
轻风晶莹的眼泪滑过苍白的脸颊。
宝儿麻木地望着茫茫飞雪。
他们的身体,都化成了纷飞的雪,再也找不到着落的地方。
轻风灿烂一笑,依旧那么亮晶晶的。
“姐姐的,怀抱,跟我想的……一样……温暖……”
轻风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医生说,即使他醒来,再不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她。
……今天一定会有福气的!一早就看到这么漂亮的姐姐来菜市场啊!
……姐姐,刚刚你有叫我的名字哦!好开心啊!
……姐姐叫我白痴,我也很开心。
……糟糕,哥哥歌唱得也很好,这样我就没办法给姐姐新奇的东西了!不过,这样轻风也很高兴啦!
……高兴啊,姐姐喜欢哥哥,也还喜欢轻风……
……姐姐,没关系的,轻风帮你撑一会儿,你可以……歇一歇,让轻风帮你撑一会儿。
……没关系的姐姐,多疼多痛都没关系,都给轻风吧。轻风已经长大了,可以守护姐姐姐了。
……姐姐你听到了吗?轻风啊会永远为你守候春秋与冬夏
……
她不能让轻风离开。
她金宝儿,绝对不会让轻风离开的!
绝对不会!
雪一直下,仿佛都不会停止了一样。
宝儿漫无目的地在夜间行走,她无数次来到这个小区的楼下,凝望着三楼漆黑的公寓。
上官桡一定在睡觉吧?
她坐在路边,仰望着那个房间。
经历那这么多,她想见一见他。
她想见他。
她很想他。
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雪将她覆盖成一个小小的雪人,她全身上下都是白白的雪。
她不动,只是盯着手机的屏幕。
屏幕的背景光一暗,她就按一下键盘。
屏幕上显示的是上官桡的电话。
随后又在二十秒后背景光线暗下去而消失。
她又按一下,又再显示出来。
始终,她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她找不到,见他的理由。
突然,他的名字跳动起来。
她的心,也随着快速地跳动。
上官桡,在打她的电话。
半夜两点多,他打她的电话。
她的手微微颤抖,无法说服自己接电话。
如果她最想见他的时候,他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将他拉进自己冰冷的生命里来吧。
电话铃声,在空荡荡的冬夜里回荡。
终于停止了。
短信紧接而至:“宝儿,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你。”
他做了个梦,梦见路边有个雪人,雪人里面,竟然是宝儿,他怎么也摇不醒她。
“画室的电话也没人接,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宝儿全身颤抖,她望着三楼的公寓,起身。
在她决定离开之前,放任自己靠近他一次吧。
门铃只响了一声,门就被打开。
上官桡看到门口满身是雪的宝儿,错愕。
宝儿低声道:
“我冷。”
他松了口气,又不免揪紧了心,将她牵到屋里,为她倒一杯热开水。
她坐在沙发上,端起来就喝。
“慢点,很烫。”
“还是冷。”
他起身将暖气调高,蹲回她跟前,动手脱她的帽子与潮湿的外套,满是担忧:
“下着雪,都去了哪里?”
“一直在楼下。”
他一怔,更是心疼。
“那为什么不上来。”将毯子裹到她身上,“冷了就应该上楼,回家来!”
回家来?
她不答,静静望着他。
他好气又无限怜惜。
“还冷吗?”
“冷。”
他伸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烧。
“怎么会还冷呢?”他似是在自语,将她冰冷的小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搓着,捂住。
“好些了没?”
“没有好。”她望着他,目光清澈。
“所以……”他的心跳有些快,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天冷的时候,就不应该在外面呆着……我再给你拿张毯子来。”
他起身往房间走。
她突然站起来,抱住他的背。
他的背,温暖的,熨帖这她的心。
当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的背,是因为她的心感觉到冷。
他身子一震,轻唤:“宝儿……”
他终于又叫她了。
“石头剪子布,我还有一次机会对吧?”第一次打赌的时候,他说猜三次,可后来一直没用最后那个名额。
“对。”
“现在还算不算数?”
“算数。”
“那我们再猜一次。”
“……好。”身后冰凉的体温,他皱起眉头,想要转身。宝儿紧紧抱着他,不让他动。
“就这样,这样就好。”环抱在他身前的手,轻轻抬起拳头,嘴里念着,“石头、剪子、布。”
她依旧出的是石头。
他仍旧是能包裹石头的布。
她贴着他的背,轻声问:
“我出的是石头,你出的是剪刀对不对?”
那声音孤孤单单的,从他的身后传到他的心里。他看着自己的掌心,视线有些模糊,微笑道:
“对,我出的是剪刀。”
“那我许愿望了。”
“好。”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她。
“今年,我想跟你一起回外婆家过春节。”他说过,外婆的饺子,最好吃了。
“……好。”不知为何,他的心,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