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小时候你就没有怎么关心过我,是不是因为额娘去的早。而且我又不是嫡系,所以就连皇奶奶都看我不入眼。皇后娘娘就不用说了,在额娘生前的时候,她就百般刁难。害的额娘被你打入了冷宫之后,我寄人篱下过着别人看起来富足的日子,你可曾真的想过我的感受?”
“要不是有大哥的维护,我可能活不到现在,更不会成了你口中的逆子。父皇,你宠爱了许久,畏惧了许久的皇后,她害的四弟从小就痴呆,你却对四弟天生不足深信不疑。”
“你眼中就只有大哥,没有我和二哥他们。从来都没有。我在仙舞院认识罂粟的时候你在哪儿,可是你却一意孤行非要封她为妃。”
罂粟听着朱荃这番话,心里也像打翻了的调味瓶,说不出的苦楚。这些话,他为何可以这么赤裸裸的就说了出来?难道不怕皇上会发怒吗?罂粟偷偷看了一眼皇上,看着他土灰色的脸色,呼吸声都慢了下来。低气压再度袭来,朱锦祥这时挣扎着走了进来,在一旁默不作声。
“父皇,自小就目睹着你一个个的纳妃子,封新的嫔妃,可是你葬送了多少人一生的幸福你知道吗?你把无数人的希望就葬送在了你的冷宫里,这皇宫之间有着多少无辜的冤魂你知道吗?这些你都不知道。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下手杀掉,何况是和你无关的女人。”
朱渤源抿着嘴,面对朱荃的质问,他无话可说。。身居高位的他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自己的命不久矣他清楚的很,所以在之前,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有了一种悔悟,却固执的不说话。任朱荃说下去。
罂粟不想要朱荃一直沉浸在对往事的纠缠之中就劝朱荃不要再说下去了,朱荃不听,仍然说着。好像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在我走出宫的时候,看着外面的世界有过寻死的念头,可是仇恨让我活到了现在。我没有就那么去寻死,因为我要证明给你看,不是只有大哥才有资格坐上你的位置。你活了这么多年,享受了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可以退位去享清福了。”
欲望,仍然在心中燃烧着,而且好像绵延不绝。烧的更加旺盛了,朱荃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罂粟发现他的眼睛里正在转换着颜色,那种血红又出来了。
“朱荃,你在宫外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幅模样。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朱荃瞪着那双血红的眼睛,对着罂粟。
“住嘴,你算什么东西?”说完这话的时候,朱荃身上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抵抗着他,“罂粟对不起。”
“不,我凭什么要和她说对不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正关心我的,我要报复。报复那些横刀夺爱的人,报复所有背叛的人。”
这时朱锦祥走到罂粟的身边,告诉罂粟他曾经听说过有一种功夫走火入魔之后会让人有另外一种思想,倘若那个身体里还残留着善的本性,那么两种思想就会交锋,不过大多数人因为心底里的邪念,总是战胜不了那种恶的念。那么朱荃应该正在处于思想的交锋期。罂粟着急的对他说。
“朱荃,你不能被你的欲望所控制,你忘了你还是个善良的人了吗?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会好好的生活吗?”
这些,朱荃都停在耳中,却是不能自制了。他在努力的摇头对自己说着不行不行,却从口中说出的话是违心的。
“父皇,你最好给我乖乖的让位,不然我会让你尽早的就去见额娘。”
呵,黄泉路?朱渤源想了想,他想的并不是朱荃的额娘,而是朱砾的生母贤淑妃。宫中的老一辈都知道皇上极其宠爱贤淑妃,但是皇太后中意的确实家世大势力也大的皇后钮咕噜氏,因而皇太后在早年贤淑妃产下太子朱砾的时候,动了手脚,在养身体的药里面下了别的药。贤淑妃在生下朱砾后不久就去世了,皇后成了六宫之首。
并不是如朱荃所言,他生性风流。朱渤源并不是风流,只是他爱的人离去之后,只觉失落伤心。而宫里没了知己,那么何妨流连在万花丛中?想起世世代代终将化作灰烬的君主们,朱渤源突然间也看开了。
“不孝子,你得到了天下,亦得不到民心。只是徒劳。”
“哼,无需你操心,你只要让位就行。”
罂粟看不惯眼前这个朱荃丧心病狂的样子,换作是现代,她应该早就扑上去把他给制服,妥妥帖帖的。可是这是个等级分明的地方,女子有三纲五常,以束缚就是一生,她怎好动手去和一个成了魔的人较量。冰焰功的威力,她不是没有耳闻的,不敢轻举妄动。
“三皇子,你可不可以清醒一点看看你面前的人是你皇阿玛,不是一个你要对付的东西。鸟类尚且反哺,你呢?”
此时的朱荃思绪混乱着,不清晰,时而是清醒的,他认识罂粟,认识朱渤源,记得大哥朱砾。时而又是没有良知的,六亲不认。口出狂言威胁着皇上马上下旨退位,他也想要冷静下来,挣脱那个恶魔的折磨。
当初在宫外的时候,遇上一位自称是高人的道士,他说可以教会朱荃一种厉害的功夫,所向披靡,可以达到自己心中的所成。那时候朱荃一心想着的只有尽快的报仇,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抢回来。不服输,莽撞,却成了他的硬伤,要说真正伤的他最深的,应该还是在心底的罂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是许多人躲不开的劫数。就像他对罂粟,罂粟却念着朱熙,这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有一个是流水无情,有一个则是惺惺相惜。这么说来朱荃确实是可悲的。
在练功的过程中,需要一段漫长而煎熬的日子,必经自废一次经脉,然后期间还要定期的服下道长给他的丹药。说是丹药,其实是一种蛊虫,在体内生长的同时,会给服药者到来巨大的痛楚,并且一步步侵蚀着他的人性,还有善念。反之,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欲望则会被无限的扩大,直到占满了整颗心。
朱荃也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是在梦魇中醒过来的,只有在梦里他才能看见小时候和大哥一起的快乐时光,还有罂粟的舞蹈,就是那舞蹈还有当初给他的一记暴打,致使现在的念念不忘,画地为牢,终生将近。致使那个时候朱荃是看不清她的脸的,每次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就会消散不见。
“啊啊”朱荃吼叫着,“别再想了头要裂开了。”
各种思绪交织着来折磨他,他不甘心。
看了一眼罂粟,狂奔了出去。
朱锦祥看着三皇子朱荃已经走了,急忙上去扶着虚弱的朱渤源,一旁的额罂粟看着皇上好像有点体力不支,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坐在皇上的旁边。
“皇上,你没事吧。让你受惊了。”朱锦祥总是这样,也许是这么多年和皇上也有了一种感情,他不愿意看着皇上受伤。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宫里,他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因而对皇上也有着一种责任感,就像是天生就应该为皇上来服侍的。
朱渤源摇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罂粟。咳了几声后,让罂粟去准备茶过来,留下朱锦祥一个人在内殿。罂粟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却还是领命就出去了。
“朱公公,你过来坐吧。刚才伤的想必也不轻。”
朱锦祥吃惊的听着皇上说这话,多少年了似乎还是第一次,他叫他坐到他旁边,眼前的天子此时也只是像一只受了伤的老虎,没了力气咬人。朱渤源之所以会把罂粟支开,是因为他想问问跟了自己多年的人,这次他想听的不是奉承也不是敷衍,而是发自内心的话语。
“这么多年了,我是不是做了很多错事?”
朱锦祥谨慎的听着皇上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才好。皇上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就直接说;”不要有顾虑了,我也是命不久矣的人了,你就直接说吧,没事。”
“皇上说的错事是指哪个方面?”
朱渤源又回想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虽然意识到什么,却在头脑中已经记不清太多的事情了,也罢,就让它过去吧。
“你看,今日朱荃的事情,该如何是好?难道朕真的就要把皇位给一个成了魔的儿子吗?怎么对黎明百姓交代?我下了黄泉又该如何告知列祖列宗?”说完,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朱锦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圣上的问题,他愚笨,这就是理由。或许这个问题问懿皇妃还要奏效一点。于是朱锦祥告诉皇上,还是等懿皇妃过来了再一起商讨。
“懿皇妃,”朱渤源面带愧色的念着罂粟的封号,“我是不是又害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