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听着朱公公一连串暗中帮忙的言辞,朱荃只差没跪下去了,对朱公公使了个眼色,朱公公微笑了一下以示回复。
“婉美人来了。”
婉美人就是陆婉萱,当初进宫时还只是个小答应,而现在正当被宠之时,机缘巧合成了皇上最倾心的美人,赐予了合欢殿,并且从才人到美人的地位,一切都是靠自己。
在这里,没有一点点手段就想保留自身地位的人,是没有的。而她一直就倾向于罂粟,虽说这个牢笼里没有所谓的真友谊真姐妹,但是当你们的目的相同的时候,成为伙伴也不是不可能。
陆婉萱之前有好几次帮助过罂粟解决暂时的困难,两人还比较要好,听丫鬟说罂粟遭遇了不幸的事情被关在慎邢司,又有三皇子相救,却被皇上知晓。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见朱公公在费力的求情说好话让皇上有台阶可下,怕是自己该出面说点什么了吧。
趁着这个机会,既可以在皇上面前帮他下个台阶,又可以趁机收拢罂粟以及关心她的三皇子的心,还可以在下人面前展现自己博爱厚德的一面,可谓是一举多得。
“皇上,罂粟年纪尚小,小蝶也是不懂事。不知者无罪,皇上如此宽广的胸怀,天下都兼容了,何况两个小丫头呢?如今罂粟姑娘又病倒了,若不及时就医的话,出了什么事,皇上怕是再也看不到那么赏心悦目的舞蹈了。臣妾不也失去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吗?求皇上开恩吧。”说完,挽着皇上的手,似是撒娇状。朱荃看着这个美人,娇嗔的样子,真会取悦人。
平时柔柔弱弱的样子,关键时候还挺聪明机灵的,难怪父皇对她倍加宠爱。不由得再度感慨着父皇后宫佳丽那么多,该是有多少的人才辈出啊。
婉没人继续着自己的妙语连珠,说话不觉顺畅很多,平日里可不见有这般好口才。终于把皇上说动了,圣上发言了。
“三皇子明知慎邢司不得闯,知法犯法,理应重罚。罂粟作为四品女官,冒犯皇太后,也应好好惩治。
关了这么久,又患了病,就先让朱荃带她看大夫,之后再作延惩吧。”皇上宅心仁厚,有时候确实是这样,只是人到了某一种位置,自然的需要一些心机,每个人都有多面的吧。罂粟若是清醒的知道皇上如此器重她,必然会尽力报答。
朱荃见皇阿玛明里暗里放过了自己和罂粟,简直快让他欣喜若狂了,连忙作揖表示谢恩。婉美人看着三皇子欣喜的样子,更是怡然自得,感觉自己收获的挺值。
而朱荃听到皇上暂时不追究的话,连忙是再次抱起罂粟,发现她气若游丝过于虚弱,怎么叫都没有回应。糟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身边有个奴才说他自小学过一点玄黄之术,急忙上前给罂粟把把脉,着急的回报说:“禀三皇子,罂粟姑娘已经高烧一个多时辰了,快送去治疗才好,否则性命堪忧啊。”
不要啊,朱荃在心里默念着,罂粟倘若你就这么死了,那你的命也太不刚强了当初你和我争执打架的时候那个架势去哪儿了。
顾不上那么多繁文缛节了,一把抱起罂粟就往太医院赶,一路上几乎是狂奔着,大喊着“太医太医,快来救救她吧。”
宫中的太监丫环们有的是闻声出来看热闹的,有的是从一旁经过,都在纷纷议论着。
“那个罂粟究竟是有什么魔力,把三皇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对啊,听说她被太子打了。”
“什么打了,太子是暗地里救她吧。”
……
人言可畏,身在皇宫之中规矩是多么的深入人心,男女有别又是多么难以逾越的屏障。
多少人想要跨越它却顾虑了太多无法超越,多少人屈服于它却在心底暗暗憎恨着它。许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三皇子会甘愿冒着大罪过去救一个小小的女官,许多人不解为什么皇子会抱着一个普通的女官在宫里跑着去见御医,甚至在后面还把罂粟带回了自己的殿里照顾着。
由于朱荃性格比较暴躁,宫中的下人们对于他一直就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粗鲁、不懂得体恤下人,在他们眼中这样的人绝对算不上有多么的好,甚至别说会照顾人了。因此,这件事给的冲击还不小。
太后听到了各种版本的风声,终于按捺不住了,恰逢皇后在旁边煽风点火。要知道女人的直觉是最敏锐的,皇上为何对一个小小女官如此挂心?越想越觉得有危机感。
也对,伴君如伴虎,她身为皇后,一方面得母仪天下不能失态,许多事情心里只能想想没法倾诉出来有失礼仪,一方面要掌握着后宫的权势,把握好皇上的心是件多么不易的事情。
后宫佳丽三千,时不时多出些从宫外不知名的地方进来的宫女们,在她眼里没有哪一个不是想攀高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对于罂粟那个丫头,她确实有了危机感。不仅仅是皇上不对劲,先是欣赏那奇怪的刺客舞姿,后来又报答救命之恩封了官,然后又暗地里的解救着她。连三皇子都舍命相救的女子,莫不是有什么狐媚之术么?
“母后,如今宫里传言纷纷,多是不好的,怕是因为一个女官,咱们皇家颜面无存了。”太后越听越来气,心里暗暗对罂粟是充满了厌恶与反感。在皇后的怂恿下,太后决定移驾三皇子的住处,去看看皇后眼里的妖女究竟怎么了,让自己皇孙如此越规矩。皇后在后面紧随着,嘴边似笑非笑的,也许是在心里偷笑了很久吧。
本以为一切已经风平浪静了,朱荃听御医说罂粟没什么大碍了,喂过药下去了,药性也起效了,只是伤口发炎有点感染了之外,还着凉了。
看着沉睡的她,安静的她还真的有点不一样呢。朱荃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当初极为反感的女人心中荡起了涟漪,更不明白为什么当自己听闻她被打被关的时候,心中刺痛了一下,一个大老爷们不该这么煽情的。
关于大哥,关于罂粟的事情,朱荃不免的对大哥有了一种芥蒂,想着没有人有资格伤害她。“原来你的睫毛很长很密啊,你睡着的时候可比你凶悍的样子可爱多了。”朱荃在床榻边轻抚着罂粟的脸,自己也有点累了,先眯一下眼吧。
刚刚准备休息一会儿,听公公大老远的说皇太后和皇后朝这边赶过来了,不祥的预感袭来。女人还真的很难应付,不详让她们打扰罂粟休息,朱荃马上走出去迎驾,恭敬的请安过后,皇太后直奔主题要找罂粟,要叫她出来。
“回皇奶奶,罂粟高烧还没退下,昏迷着。”朱荃知道不应该直接回绝,就只好先这样应对着,能拖一时是一时吧。皇后在一边说话了,“荃儿,她是真病了还是装病博取同情呢?你还不知道呢。”说完就像进卧房看看究竟,太子来了。
朱荃心想,这大哥来的还挺及时的。太后和皇后见太子朱砾来了,也不好说什么了,皇后是心想着儿子未来是皇帝,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母后,就是将来的皇太后有多么的坏,皇太后则是因为宠爱这个长孙,也不好多加刁难罂粟,毕竟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对朱砾的皇位是没有影响的,后宫的事她也不屑于多管。
“参见皇奶奶,母后。”
如此懂礼已经把皇太后乐的开花了,“砾儿来到荃儿住处不知为的何事?莫不是也是因为那个叫罂粟的丫头?”皇太后明知故问了一番,朱砾敷衍着回答:“皇奶奶多想了,我来三弟这里是有事找他的。皇奶奶没事的话,和母后先行回宫吧。”太子都开口了,皇太后和皇后自是聪明人,懂得话中话为何物。知趣的打道回府。
朱荃见那二人终于回去了,松了口气。“大哥,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罂粟她没事了吧?”当朱砾问出这话的时候,朱荃是有点意外的,不是说找他有事的吗?可是这个问题又有点明显的是要来问罂粟情况的,安的什么心呢?朱荃那个脑袋是想不明白的,太子朱砾比他还要先动心。
爱慕上罂粟的时候,应该是在青楼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因为看不惯朱荃在青楼的傲慢,还有欺负命苦的青楼女子,把朱荃打了之后那个得意的样子,还有她被误解成卖身的时候那个委屈和无奈,还有她的笑,其实早就被在不远处的朱砾看在了眼里。
心中伊人在水一方,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在她进宫之后相隔了天涯,皆因她眼里从未有他,从相识到现在,不管他怎么努力出现在她面前,她仍是看不见她。
朱砾走到床榻边上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罂粟,这才放心。和朱荃寒暄了几句就声称还有事要处理,回自己的宫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