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是妖女,若是松绑了之后被她逃脱了,他就算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主,唉!他……
正当监斩官两难的时候,朱砾的眸光冰冷的落在他身上,他伸手拂了拂衣袖:“大人,这么点小事你也要考虑这么久吗?”他顿了顿,眸光冰冷的在监斩官的身上扫过,眉心一挑,嘴角邪佞的勾起,似笑非笑的睨着监斩官:“这里这么多大内侍卫,就算是武林高手也逃不出去,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女子,难道你还怕她逃跑了不成?”
朱砾的浓眉微蹙,他的双手交叠在自己胸前,犀利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监斩官的身子一般,监斩官的心猛地一跳,头低垂着。
监斩官思忖了片刻,他的目光来回在朱砾和朱荃的身上扫过,良久之后,他才朝着罂粟身边的两个侍卫挥了挥手:“松绑。”
朱砾和朱荃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眸光在空中碰撞了一下。
朱砾将手中的酒递到罂粟面前,罂粟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碗,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渗进她唇瓣的伤口里面,她的面色微微变了变,她把一大口酒灌了进去,辛辣的酒划过她的咽喉……
“吃点东西吧。”朱荃从烤鸡上扯下一只鸡腿递到罂粟的面前,罂粟感激的瞥了他一眼,接过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鲜美的鸡肉刺激着罂粟的味蕾,她顿感饥肠辘辘,她大口的咬着鸡腿肉,口齿模糊的道:“谢谢,很好吃。”
朱荃将一整只鸡都捧到罂粟面前,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捂着自己的唇瓣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不要吃得那么着急,慢慢吃,一整只都是你的。”
站在人群中一身布衣的朱熙看着罂粟吃得正欢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心头涌过一种异样的情绪。他的两只手背在自己身后,背脊不自觉的绷直。
这时候,碧蓝色的天空忽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火光,朱熙的眼角瞥见那一抹淡淡的红色,如刀削的薄唇抽动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原本紧蹙的眉心缓缓的舒展开来。
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朱熙在心中暗暗思忖,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仰起头大步的朝着台上走去,两个大内侍卫两手一叉,拦住了朱熙,浓眉蹙起:“不能进去。”
朱熙的眉心用力的蹙着,他目光冰冷的在两个侍卫的身上扫过,勾唇意味深长的一笑。
太子朱砾淡淡的瞟了朱熙一眼,他用力的拂了一下衣袖:“让他进来吧。”
朱熙虽然一袭布衣,但是仍然难掩身上的气度,罂粟抬眸看了朱熙一眼,她停住了咀嚼的动作,手中的鸡腿倏地落在地上,她呆愣愣的看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人,心头情绪汹涌澎湃。
朱熙对罂粟旁边的两个人置若罔闻,他大步走到罂粟面前,伸手将挂在她头发上的一根烂菜叶撩了下来,眸光里面泛着温柔的看着罂粟。
“是你?”罂粟惊讶的出声,看着朱熙的眸光里面闪烁着惊诧的光芒。
朱熙静静的站在罂栗面前,并没有回答罂粟的问话,只是深深地看尽罂栗眼睛里,最终觉得自己没有找到惊慌害怕和恐惧,心下稍安,便嘴角微微勾起,“罂栗,你可后悔遇见我?”虽然心知答案,却执意要她说出来。
罂栗对视着朱熙的黑眸,面色平静,“与君生不逢时,不得厮守,但能得一份真心,罂栗知足,后悔更不可能有。但是,如果可以,我却希望自己没有遇见过你,这样,你还是赤霞国的二皇子,快意潇洒,洒脱豁达,罂栗不愿看见你忧心忡忡的样子,所以,酉俭,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你是赤霞国的精英栋梁,你有无限坦途,只要记得有一个叫罂栗的姑娘曾经出现过,罂栗足矣。”看着黑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样子,虽然狼狈,但是,那里面只看得见自己。
朱熙压抑着自己心脏怦怦乱跳的节奏,如果说心意相通会让自己热血沸腾,那么这么坦率的直言简直就是让自己沉溺其中的毒药,至死方休。
右手轻轻抚上清丽的秀颜,“酉俭不会忘记,罂栗,你是我命中情劫,劫难再大,也会有破解之法,相信我。无论你担心的是什么,最终都会解决,所以,你可以放心的走,我会记得自己的身份,也会记得你的嘱托,我是二皇子朱熙,我要做的,是不负天下不负卿。”
见罂栗欲要反驳,竖起中指抵住朱唇,“我说过,你放心,一切有我,这天下我不会儿戏,但对你,我更不会放弃,你放心的走,无论在哪里,你都在我这里。”右手握拳抵在胸腔的位置,眼神中的肃穆让罂栗不自觉地点头,“好,我相信你。”
朱熙安抚一笑,“罂栗,记住,放心的走,不要牵挂我,”语气缓慢而凝重,停了一下,抬起右手抚摸中指上带着的一枚戒指,罂栗和熟悉,朱熙一直带着它。
只见朱熙慢慢转动戒指,从中指上把它取下来,举到罂栗面前,“这枚戒指是我一直随身携带的,现在把它送给你,这样,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到了那个世界,如果想我了,就摸一摸它,我会感觉到的,记住,想起我了,就摸一摸,看一看,罂栗,即使我么阴阳相隔,我也会知道你的思念的。这一世是我亏欠你的,来生相逢,我定会护你周全。”轻柔的将戒指戴在罂栗被绑缚住的右手中指上,戴完后还轻轻捏了捏罂栗的拇指。
“罂栗,一路走好。”即使朱熙对自己的安排很有把握,但是看见罂栗身陷险境的样子依然心如刀绞,这样任人宰割地被束之高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温暖的大手轻轻抚过已见消瘦的小脸,一遍又一遍,真真的爱不释手,只想让这张丽颜每天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刻不离,但是,朱熙强迫自己要理智,有舍,才有得!收回手,紧握成拳背在身后,深深地看了罂栗一眼,转身离开。
罂栗看着朱熙僵硬挺直的背影,这个男人高大伟岸,但今日为了自己竟有如此脆弱疲惫的身影,罂栗心中有憾,这样一个男人,自己却不鞥陪他走下去,何其悲哀。朱唇牵起一抹无奈的苦笑,罂栗,或许命中注定你生生世世都要孑然一身,孤独至死吧。
想到这里,罂栗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痛,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他,这哎应景深入骨髓了吗?但愿死后魂灵魄散,让这阴阳相隔减轻一些自己的痛苦。
否则,心痛至极却不死不见,那该是何等的煎熬,生不得,死不能,见不到,爱不了,朱熙,酉俭,就让我自私一些,将你彻底忘掉吧,那无止无休的思念,我真的不敢尝试。罂栗心中发苦,无法宣泄的压抑化作两行清泪漫出眼眶滚落腮边,缓缓闭上眼睛,再见,酉俭,再也不见。
拇指轻轻抚摸被他戴在中指的戒指,上面仿佛留有他手掌的余温,但是……这是什么?罂栗小心翼翼用手触摸戒指边缘弹出来的锋利物体,嗯?感觉像是一片薄薄的刀片,瞬时,罂栗响起刚刚朱熙反复交代的,想他了就摸一摸戒指,然而他后面又说了一遍是,想起他了,就摸一摸!想起!!
他知道自己也是别情依依,在这生离死别的时刻当然会满心满眼都是他,所以朱熙是在暗示自己,这戒指里有玄机,触摸戒指会弹出这个东西,刀片,这定是用来割断绑缚自己的绳索的,那么,朱熙这是要忤逆皇帝来救出自己了?怪不得,怪不得他刚刚一直说让自己安心的走,原来他是想让自己远走高飞,而不是踏上黄泉路!
走到台子下的朱熙站定回眸看向罂栗,见她眼睛大睁,一副讶然的样子看向自己,朱熙会心一笑,他知道罂栗已经参透了他话中的意思,也必然发现了戒指中的奥秘,这样,他就放心了,罂栗,我说到做到,你放心,我定会不负天下不负卿!
罂栗看到朱熙微微一点头,更加坐实了心中的想法,慢慢转动手腕,缓缓割断一节绳索,这刀果然锋利,稍一用力绳子迎刃而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因为罂栗被绑在台子上,四周又堆满了柴草,所以这轻微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三个热这么送来送去,即使再不愿,正午时分依然准时到来,皇上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了看天色,对下方等待行刑的刽子手说道,“点火吧,让这妖女葬身在这祸害之中,不得在祸害人间。”一声令下,刽子手上前欲点燃柴草,正当火把伸向柴堆之时,本来清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响起炸雷般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