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的浅笑,就这样僵在嘴角,比哭还难看!
在他眼里,她已经是极度不堪的女人,她此刻完全不知道,这“台”,该如何坐下去!
“你不是能救赎别人的灵魂吗?我被最爱的女人抛弃,我恨她!你要怎么救赎我?”原野踉跄几步,跌进她旁边的另一具沙发,锐利而迷蒙的眼,直直地盯着对面那一张熟悉又陌生、爱念又憎恨的脸!
她假装不认识他,那么,他就假装,是她的“客人”吧!
夏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太多的话语拥挤在一块,像一只只被囚困的小兽,随着血液在身体里奔腾叫嚣,嘶吼吵闹,睁着无辜的大眼望着她,却无论如何找不到喧泄的出路。
“怎么,难道你是徒有虚名吗?”原野再次缓缓站起,嘲讽地望着她。
夏琳脸色霎时变白,此时此刻,他已完完全全把她当成坐台女,强忍着心里的疼痛,缓缓吁出一口气,“你想说什么?”声音如轻盈颤抖的琴弦,是悲凉之音。
“我想说什么?”原野迷惘地走到窗边,双手无意识地放进裤兜。夜色迷茫深沉,一如他的心。
回头,眼里透露着复杂纠结的情绪:悲愤,自嘲,痛苦……
“我要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似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她。
夏琳微微别开头,不敢与他的对视,害怕再次在他眼里看到令她的心无比揪痛的讽刺和嘲弄。
原野目光一直停在她的方向,许久许久,都没有开口。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空气渐渐凝固,凝固成冬日寒冰,感受到他像利刃般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移开,夏琳不敢开口,也不敢别过头去看他,就这样姿势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心里,泛着说不出的苦涩。
“迷眼乱问风中柳,谁与共饮知心酒。花中少女不知羞,欲以拙诗来换酒……这是我和她,最初的开始……”他沙哑着嗓子终于开口,声音语调皆透着无限悲凉。
夏琳的心一阵轻颤,不由自主转过头,他却已背转身,望着窗外。
他的背影荒凉,孤寂。
他一字一句地回忆着他们的曾经,从月桂下初逢到生日那天说放手,从放手后对她若即若离到医院里紧紧拥住她说再也不要放手,从车里的甜蜜之吻到八角楼天台用简单的银色戒指许诺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誓言……
那些日子是美丽的日子,空气里莫名地会有花的香……
这些美好的回忆,让夏琳慢慢放松下来,随着他的字句,眼前播放着一幕幕的影像,她感觉寒冷时,常常以这些取暖……
此刻,她有温暖的感觉。他将曾经记得那么清晰,为何望她的眼神会那么冰冷带着愤恨?
原野,对于我,你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回忆着那些美好的往事,原野的愤怒渐渐平复,说至后来夜晴醒来后的日子,心绪又开始起伏,“……她曾经是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是包裹着硬壳的夹心糖,她心事重,总是患得患失,就算我允诺会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她还是不愿意死心塌地相信我!”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来,转过身,悲愤地望着坐在沙发上早已被回忆击溃的夏琳。
如果,她当初给予他绝对的信任,他便可放手与父亲抗争……
可是她没有!
他总是在承受夜晴情绪反复无常的折腾后,还要回过头来照顾她的心绪,他甚至不愿在她面前露出丝毫的苦与累。
不管他做了多少,她最后都那么义无反顾地离开。
他凄凉地笑着,“我到现在才明白,她从来都没打算相信我。甚至,开始的开始,无论我多么爱她,她对我都不曾真!”说到最后,他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语气无比悲愤。
夏琳惊愕地望着他,脑子被轰然炸开,所有思绪灰飞烟灭……
他一字一句地回忆着他们美好的曾经,到最后,却说出这一句话,彻底否定了他们过去的一切!
心口,一把锋利的刀极尽残忍地捣鼓,绞碎,血肉模糊!
痛!痛到瞬间麻木。
原野盯着她一动不动,继续说,“刚开始的时候,无论我对她有多好,无论我多么地想用一颗单纯爱着她的心宠爱她,她都讨厌我,对我张牙舞爪,恨得我咬牙切齿……甚至,大声哭喊着要我离她远一点,她说,我是她的祸害……”
那时心痛的感觉仍在,她像避瘟神一样,看见他就跑……
“我以为,我真的扰得她不得安宁,所以我愿意放手,让她以喜欢的方式存在。”原野继续说,目光不曾移动,始终望着她的方向。
年少时的痴狂与直白,曾经那么勇敢地去抓取认定的幸福,现在想来,是多么地幼稚可笑!
夏琳无语,那时候,她不知道他就是风遥,只想用冷漠伪装自己的脆弱……
原野笑了,悲凉地笑了,声音开始放大,“可是我放开她,她却莫名地对我好起来,那种情态就像,刺猬拔掉刺,夹心软糖的硬壳终于被溶化……我一度以为,是我终于感动了她。最后我才知道,因为她到了我住的别墅,知道我有个有钱的父亲,她悔不当初,因此迫不及待回头!”说到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夏琳愣愣地看着她,再也作不出任何反应。照他如此说来,后来的她在他心里,不知道又会是一种怎样恶劣的形象!
心,早已麻木,已经感觉不出痛!
“她的演技真不赖,”原野再次冷冷地笑了,夹杂着从未消褪的嘲讽,“真的很不错,居然能让我产生幸福的感觉!你说,这是我太天真,还是她太有手段?”
一瞬不动地盯着她,她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真的只是倾听客人倾诉,他有些癫狂地笑了,“哈,哈哈,你当然不知道了,你是这里的红牌蓝色妖姬,你怎么会知道!她口口声声说不能接受我的馈赠,我幸福得可以立刻死去,最后才知道,她不过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不过是,想要获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