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泽川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打开手机,里面传来原野疲惫微醉的声音:“泽川,我好无聊,你过来陪我喝酒。我在‘彼岸’酒吧。”
泽川还来不及说什么,电话已被挂断,他望一眼窗外漆黑的夜,爬起来走出门外。
出了门便看见枫木迷迷糊糊走过来,一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样子。
“泽川,陈原野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三更半夜把人叫起来去喝酒!”枫木极不文雅地打着哈欠,“我都困死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他最近心情很糟。”泽川优雅地打着哈欠,“除了去陪他喝酒,我们好像也帮不了他。”
两人开车到达彼岸酒吧,吧台边只有原野一人在喝酒。
一杯,一杯,又一杯。
泽川和枫木从门口到吧台,他已连续喝了三杯。见他们坐下来,只说一句“来了”便叫服务员拿了两个酒杯,倒酒,递过去,“你们两个今晚一定要把我灌醉,让我睡一觉,我好想安安稳稳睡一觉。”
泽川和枫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陪兄弟义不容辞,不需要过多言语。
三杯酒下肚,泽川放下酒杯,“你去找她了吗?”他的目光总有一种窥透人心的力量。
举到嘴边的酒杯稍有停顿,仰头,一饮而尽,转头望向泽川,深邃迷离的眼眸蕴藏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凄凉,愤懑,无奈,痛苦,悲伤……
坚毅的面部轮廓,因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下巴和薄唇在轻轻颤抖。
许久,他才终于开口,“泽川,我真的很可悲是不是?明明知道她是那样一个女人,忘记她却做不到,就连恨,都不能恨得彻底!”
泽川无语,也许他体味不到原野心里爱与恨纠缠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但他知道,对夏琳,原野现在有多恨她,就有多爱她!
举杯,饮尽。
往返循复。
于原野而言,酒喝得越多,头脑反而越清醒,而负有灌醉他责任的泽川和枫木,已有了明显的醉意。
“原野,那你有没有亲口问姑姑,她拿走了你的50万支票呢?”三人中枫木酒量最差,已喝得舌头打结。
“不需要问了,我不想让自己再痛彻心扉一次!”原野仰头饮尽,喝了这么多酒,仍只感微醉。
喝到最后,枫木趴下了,泽川也不胜酒力,而他,却依然清醒如常!
不嘲笑自己都不行了,想喝得烂醉如泥让自己狠狠休息一回,都是奢望!
夏琳双手抱膝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漆黑的客厅,安静得可怕,她睁着眼一动不动。
泪早已流干,她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希冀和奢望,现在的他像他的父亲陈有良一样,毫无理由便认定她是贪图之人!
记忆,飞回五年前春末夏初……
那个时候,她不再因为原野不在而觉得空虚,学会了把他的每一次出现当成是惊喜,表面平静无波,心内波澜壮阔。
清晰地记得是星期六,她惬意地度过愉快的一天,晚上的时候,宿舍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急促而响亮。
她刚洗好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电话里传来原原带着哭腔的声音:“夏琳,是你吗?茜茜……茜茜不见了……哥哥的电话……没人接听,给他留了信息,我还叫了杜一辰,你……你也出来帮我找……”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
记下地址后,她顾不上擦头发,披了一件单薄的外套便出了学校,坐上公交车,二十五分钟后赶到原原所在的西宁大街乐购超市大门口。
她赶到的时候,一辰也刚巧赶到。
一辰见到原原便忧心如焚地问道:“陈原原,茜茜怎么会不见了?”
“我们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后她就不见了,我们买的东西还扔在这里,她的手机怎么打也打不通。”原原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慌乱,她走过去抓紧了她瑟瑟地抖的手。
一辰冷静下来,沉思了一下,“这样吧,我们分头往这条街的两边找,有情况电话联系。”
她点头,拉着原原要走,原野在这时赶到,疲惫的脸上亦是满满的焦急。
很自然的,她和原野一起,原原随了一辰。
四人皆惊慌焦急,她和原野穿梭在人群,或游目四顾,或引颈张望,霓虹灯忽明忽暗,脸上的焦急时隐时现。
一路上,原野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仿佛怕她像茜茜一样和他走散。
每隔十来分钟,他们会和一辰那边电话联系,可结果都一样,没有消息。
到了十一点多,搜索了整条西宁大街,四人累得双腿发软,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他们根本不知道茜茜公主会去哪里。
按常理,茜茜公主是独立自主的人,就算去了哪里,也会告诉一声原原,绝不会无缘无故丢下她。
就在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原野的电话响了。
挂电话后他松了一口气,有茜茜公主的消息了,四人立即上了出租车,片刻后赶到“魅影殇”旁边的“也是缘茶楼”。
也是缘茶座不大,但精致,走进去也别有洞天。茶座的一隅,茜茜公主和一中年男人并排而坐。
茜茜公主见到他们,立刻站起来,抿着嘴唇,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这是在她脸上从未有过的表情。
一辰冲过去轻轻拥住她,“茜茜,你担心死我了!”轻轻的责问,却是如释重负的语气。
而她,却极其局促甚至不安。进茶楼,她便感觉被一道凌利的目光锁定,那是同茜茜公主坐在一起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烟灰色衬衣,打理得很贵气,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人,也因此让人觉得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距离感。
走过去时,原野附在她耳边说:“我的父亲陈有良。”他说这话的时候,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说话,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手上传来的力度,让她感觉心安,轻轻地反握。
原野走过去对中年男人唤了一声“父亲”,拉着她坐下,没有把手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