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楼是学校最高的一幢建筑,站在天台上,可以看到学校任何一个角落,忽然站得高了,夏琳感觉心胸开阔了许多。
“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都会爬到这里来,然后就能感觉世间一切其实都很渺小,心中的不快也是一样的,坐一段时间,心情就会没来由地好起来。”泽川站在旁边双手撑着栏杆微笑着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放纵自己这一次吧,他告诉自己。因此他的笑,变得真切起来。
“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找个很偏僻的地方,一个人坐在那里,坐着坐着就会睡着,醒来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夏琳犹豫了一下才说。
事实上,每次遇到事情,她都会坐到某个地方像个小木鸡一样一动不动,有时候会坐上一整天,甚至更长。
她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一件事情想不透就会往死里想,明知道是死胡同却依然走得义无反顾。
当然这样消极的情绪不能在泽川面前表露。
这一天,夏琳和泽川坐在天台上聊着各种话题,除却各自曾经的过往,毕竟他们之间,还没熟悉到可以知晓对方过去的程度。
不过,能跟他像朋友一样交谈,夏琳觉得已经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
她从来没有想过,除了芸熙之外,还可以在另外一个人面前说如此多的话,露出如此多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他是芸熙的柏拉图;也许因为,在他面前不会觉得有压力,而他的微笑,是那么地像林亦寒。
虽然还是每天中午都会去看亦寒,但是只能远望不能近看每每让她怅然,而且,现在的亦寒,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直到黄昏天色已暗,两人才惊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毋庸置疑,这一整天夏琳都心情愉快,好像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使命,在她眼里,泽川似乎也很开心。
泽川绅士地送夏琳到公寓楼门口,即将分别时,夏琳脱口而出:“泽川,你今天开心吗?”
泽川蓦然抬头,心中一动,眼里流露出异样的情绪,“开心……是什么感觉……”
开心?
不开心?
他有多久没有感受这些情绪了?
今天,他开心吗?
一时之间,他没能想明白……
夏琳奇怪地看着他,他的眼眸里,分明闪现一缕痛楚和怅惘,心里不禁有些凉凉的,如果这一整天他都丝毫没有开心的感觉,那么,她该如何陪他寻到一片晴空?
一个人要开始新生活,首先要开心。
“开心!很开心!”泽川忽然很慎重地说,眼里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是的,他记起来了,开心便是像今天这样的感觉。
海阔天空地聊天,很自由,没有一点负担,没有丝毫的压力,心里还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是与原野和枫木在一起时不曾产生的。
听到这个回答,夏琳心花怒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完全发自于内心,一激动她就脱口而出:“如果你觉得开心,我可以每个休息天都这样陪你度过啊!还有,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也可以陪你的!”
这样,芸熙的心愿便可顺利完成了。
一个人只要开心,其他一切伤痛都可以忘记。
我可以每个休息天都这样陪你度过……
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也可以陪你的……
泽川怔怔地望着夏琳,这好像是一份承诺,可她对他,行为像喜欢,情感却分明不是,可是,和她在一起,他前所未有的感觉轻松愉悦……
他疑惑着,瞳眸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夏琳的笑容还来不及敛住,手腕便被人紧紧抓住并拖着就走,一缕若有似无的薄荷清香飘进鼻内。
原野的出现,泽川心里一颤,脑子立刻清醒,露出淡淡的微笑,染了一抹苦涩,她是原野喜欢的女孩,他怎么可以有非分之想!
“陈原野,你又干什么!”被原野抓痛了手腕,原本见到他还莫名开心的夏琳忍不住叫起来,回头望一眼泽川,他的目光幽远深长,却未赶上前。
她很快被原野拉到一片偏僻的香樟树林,抬眼看到他眼里的怒气,终于没敢尽力去反抗,被他困在一棵大香樟树边,淡淡的薄荷香忽然变成危险的气息。
“你,你想怎样?”她的声音有些发抖,面部肌肉早已僵硬。
原野不说话,带着危险气息的目光一瞬不动地盯着与自己相距咫尺的人。
夏琳心里恐惧极了,见识过坏坏的他,酷酷的他,忧伤的他……可这样危险的陈原野是她所陌生的,然而她竭力镇定,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他们之间,仿佛有什么在滋生着。
原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痛和愤怒,那天乍然听到她亲口说出已有喜欢的人,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连续一个星期,他都坐在夜晴的病房,既然她已有喜欢的人,他就只能选择偿还欠下夜晴的债,日复一日地将伤口撕扯得鲜血淋漓!
可是,她的影像却无时无刻不跳进脑海,在这个病房他第一次难过不是因为病床上的夜晴……
她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他到底是谁吗?
他是一时冲动才说那些誓言吗?
不是!
他是为了征服为了彰显魅力才强迫她做他的女朋友吗?
不是!
宠她爱护她纵容她,仅仅是荷尔蒙过剩作祟吗?
不是!
谁也不会知道,他对她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柏拉图,他生命中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