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转身,原野却只留给她一堵决绝的背影,她怅然若失。他还是如此这般护着她!只是,若是以前,他早已会把她拉进怀里保护,以独占的姿态!
夜幕全然掩下时,Party正式开始,关掉明亮耀眼的白炽灯光,独留炫目彩灯灼灼发亮,五色斑斓。
“小魔女,你怎么会把丫头叫过来?”Party开始前,原野终于忍不住俯在茜茜公主耳畔低低地问。
一整天,他不是不知道茜茜公主和原原一直在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可是他想靠近,却又最终逃离。他不知道接近她,等待的又将会是什么。
“难道你不高兴么?不觉得这是惊喜么!”茜茜公主歪头笑,嘲他挤眉弄眼。
原野无语,高兴有什么用,惊喜有什么用!听小魔女的语气,她大概只是被蛮横拽来的吧!
茜茜公主转着眼珠,抓住他的手臂,“陈原野你完蛋了!你追不到夏琳害我也追不到杜一辰,我赖定你了!”她说得恶狠狠的。
本来她也去邀请了杜一辰的,可是一向温默谦和的他板起脸孔,然后送她两个字,“不去!”他的反应及态度令她竟不敢造次。
“好了。”原野摸摸她的头,“开始吧!”就,单纯地把她当成同学中的一个吧!
想起云遥曾在信中说:风,从相识后,你的第一个生日,我要给你一份惊喜!
他回信说,云,生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一直在;惊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一直记得我;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风一吹,云便会飞……
可如今,只剩下苦涩的笑在嘴角漫延。
灯光闪烁,庭院中央的宽频彩电被打开,茜茜公主和原野拿了麦走上前……
……
庭院里有人轻歌,有人曼舞,夏琳怔怔地坐在花坛的边缘。
原原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顿一下说,“夏琳,谢谢你今天能来。”
“啊?”夏琳有些慌乱,如果早一点知道原野就是风遥……
“我哥是有够混蛋的啦,老为了一已之私不顾别人的感受!”原原满是愤懑。
夏琳一愣,不知道原原到底想说什么。
“可是夏琳,他的心坚强也软弱,你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我从未见他因什么事情而失去理智,独独对你。”原原轻轻地说,然后又略带愤懑地说,“当初他为了荣华富贵、贪图安逸抛下我,都是那么理直气壮的!”
“可是夏琳,我原谅了他,理解了他!”原原最后说,“所以,如果他无意中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请你一定原谅他。”
夏琳思绪万千,茫茫然不知作何语,知道他是风遥那一刻,心内的怨愤就已烟消云散。
庭院中央,林枫木正握着话筒扯破喉咙唱伍佰的《挪威的森林》: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
试着将它慢慢溶化
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
是否依然为我丝丝牵挂
依然爱我无法自拔
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
同学们都随着他一起唱,热闹非凡。
一曲终,掌声,吆喝声起,你方唱罢我登场。
夏琳只呆呆坐着,目光凌乱没有焦距。
原原说:我从未见他因什么事情而失去理智,独独对你。
那天泽川说:除了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费尽心神。而你,让他变得不再像原来的他……依他的聪明原本可以直接升高三,但开学第一天见到月桂下的你,他就决定重回高二!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见你一次,便执意如此……
如果早一点知道……
她的目光茫然而凌乱,却始终不敢去望原野,他疏离冷漠的态度令她心痛,又胆怯。
原野用余光捕捉到那茫然失神的人影,心疼却不敢靠近,怕她惊慌失措逃开。她在,就够了。
“寿星,你来唱一曲!”
“麦霸,赶紧上!”
同学开始起哄,枫木已将麦塞入原野手里,原野回神,捏着麦走到场地中央。电视屏幕上显示张信哲的《信仰》。
他若有似无地望一眼夏琳的方向,她还是一副失神的样子,心中黯然,被蛮横拽来参加这样的Party,一定很无聊吧。
她从来不喜欢这样的热闹。
既然这样,那么……
丫头,唱完这首歌,我就放开你了,真的,彻彻底底放开了。他在心里说。
夏琳望见他若有似无的眼神想给予回应,他却很快偏开。心,纠痛不已,原野,为什么你眼里闪现着离别前的决绝?
伴着旋律,原野饱含深情,轻轻地唱:
“每当我听见忧郁的乐章
勾起回忆的伤
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脸庞
……”
庭院安静了,他的歌声悠远深长,在夜空里飘荡,星星眨着晶亮的眼睛,在天幕闪闪烁烁。
夏琳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那是荒凉的化身,那是寂寞的独影,那是一缕无所归依的孤魂!
“我那么多遗憾
那么多期盼
你知道吗
我爱你
是多么清楚
多么坚固的信仰
……”
丫头,如果不是我自私,如果不是我任性,如果不是太害怕失去,如果开始的开始我就告诉你,我是风遥,也许今天的我们,就不会演变成这样……
陈原野,为什么把我当成了云遥你却不说出来?为什么要让我后知后觉?如果你一开始就点醒我这个榆木疙瘩,我们就不会经历那么多曲曲折折!今天的我们,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我爱你
是多么温暖
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
不管爱多慌
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
把我
带到你的身旁
……”
丫头,我多想回头看着你,可是如果我回头,就会舍不得放开,你需要安静,喜欢平淡,你不希望我站在你的身旁,你不喜欢带着光环,我不得不放了……
原野,我错了,我错把泽川当成风遥,我不该一味地拒绝你的温柔你的宠爱,我不该!老天,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风遥的信为什么不早点到我手里!
“我爱你
是忠于自己
忠于爱情的信仰
我爱你
是来自灵魂
来自生命的力量
……”
丫头,这曲歌要完了,而我,要跟你说再见……
风遥,原野,这曲歌要完了,为什么你不再回头,你回头再看一眼你的丫头!为什么你不要回头?
“在遥远的地方
你是否一样
听见我的呼喊
爱是一种信仰
把你
带回我的身旁——”
丫头,曲终,人也该散了,再见,我的丫头;再见,我最爱的人……
原野,曲终,人也要散了吗?你回头再看一眼你的丫头好不好?丫头知道错了……你回过头来好不好?
曲终,所有人都还沉浸其中。原野轻轻地闭上眼睛。仿佛听见了丫头的呼唤,他缓缓转身,停住。夏琳只看得见他的侧脸。
“各位同学,已经晚了,扰了邻居休息,今天到此结束吧!感谢你们每一位的到场,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们。”他神情凝重,夹杂着冰凉,依然侧面对着夏琳。
唏吁声起,原野又说:“今天,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说明。”
所有人安静下来。
夏琳感到窒息,预感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心里没来由慌乱。
茜茜公主走过来,靠着她坐下,和原原双双抓住她的手。
原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沉默,他多么不愿把这些话说出口,却又不得不说了!
庭院里有很多人,此刻却无比的安静,夏琳咬紧牙关,双手紧紧地攥住身旁的两人。
终于,原野缓缓睁开眼,平静地开口,“大家都知道,我一直说夏琳是我的女朋友,今天我告诉大家,那只是一场玩笑,因为这场玩笑而带给她众多的困扰和伤害,我在这里向她道歉。”他说着转身朝夏琳的方向深深鞠一躬。
众人哗然,惊愕,愣住。
这突然间的转变,夏琳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下轰然,仿佛被掏空。
为什么会这样!原野,为什么在丫头醒悟的时候,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为什么说我们之间只是一场玩笑?为什么?她想喊出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茜茜公主看见夏琳紧咬的嘴唇,与原原对视一眼,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冰凉、颤抖。
尔后,原野将一切交给泽川,径直回了屋。既然,她讨厌他,称他是她命中的扫把星,是她的祸害,他就选择放手,选择以这种近乎残酷的方式迫自己退出她的生命之外,让她以喜欢的方式存在。
望着原野荒凉哀凄的背影,夏琳踉跄着站起来,拼命忍住亟待滑落的眼泪,张嘴想喊住他,却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一丝声音,五色彩灯映在她脸上,幻化出凄迷一片。
他的背影,终于一点一滴融入黑暗的客厅大门,依然喊不出声的夏琳颓然跌倒在地,想哭,却同样哭不出声……
他们之间,竟是这样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