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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记得你说他买下一条街只为了让一位姑娘高兴,不是吗?”我说。

“他买下一条街,只是生意上的需要不是为了女人,小昭儿是南京城里最美的歌姬,她喜欢行涧,不过行涧从来不看女人一眼,只是偶尔生意上的需要他会去花楼。”

行涧是史洵的字。他们之间是叫彼此的字,朱瞻基的字是天睦。

“在南京,朱爷也常去花楼吧?”我想挑开话题,故意用以前紫嫣儿的语气说话。

他笑:“青儿吃醋了?去过几次,都是和史洵一起所以我才知道他不喜女色。”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怀疑他有龙阳之好吧?”我皱眉叫道。

“龙阳之好?这个我倒是没想过,我只当他是还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朱瞻基说道。

“所以呢?”我困了,希望他赶快讲重点。

“父皇和母后有意将九公主赐婚给史洵。我想先给他透个信,明天你陪我出宫吧?”

九公主是皇帝最小的女儿,才及笄,很得皇上和皇后的喜欢。

朱瞻基说要去见史洵说得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却听得心惊。这时候去见史洵,不会有事吧?可是拒绝朱瞻基的话会不会惹他怀疑?会不会是我多心,我好像在一步一步走进一个陷阱里。朱瞻基不会还是没放下我身子非完璧的事吧?

哼,去就去,到时候露了马脚倒霉的又不是我一个!凭什么你们一个害惨了我,一个轻易就能看穿我逼我不断说谎,这样的两个人我还要在这边担心你们会不会彼此反目,我也不管了,爱怎样怎样!

“好啊,在这高墙之中呆久了难得有机会出去,明天我陪你去。”我说。

其实我对自己的谎言也厌倦了。对自己爱的人不能坦诚是件很痛苦的事。有时候我有冲动想要把一切都告诉朱瞻基,包括我的上一世和我和死神的那一夜。可是还是说不出口。一来朱瞻基对我又像以前那样好了,我存在侥幸心理他已经不在意了;二来我还是害怕事情真的不可收拾,我不知道朱瞻基知道后到底会怎样,真的会杀了我和史洵来惩罚我们所谓的狗男女的“戏弄”吗?

史家在京城的北边,听说是在京城商户们的住宅之中最大的一座宅院了。大家大户们建造房屋都喜欢仿造皇宫的格局,所谓的深宅大院,带着某种对权势和天命的向往或者尊敬。

进去史府之后要经过好几个院子才能到达主宅,虽然地域不如皇宫开阔,但里面的花草假山池塘修建得精巧又带有主人独特的风格喜好比起皇宫只是少了沉闷和严肃,置身其中我才真正能体会到古代富贵人家生活的奢华和逸乐。

史家的下人还没有带我们到达主宅,就见一群人急急赶来,抱拳行礼。

一个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头发胡子已花白的男人笑着相迎:“不知太子驾临,有失远迎,太子恕罪。”

“史仲父何须此言,瞻儿来看您又怎要仲父相迎,是瞻儿失礼没有早来看望才是。”

朱瞻基叫他仲父,看来他就是史家老爷史季,可能他在兄弟中排行老二所以朱瞻基叫他仲父。他自称瞻儿,看来对这位史仲父相当敬重。

站在史季两旁的一个是史洵,另一个看打扮和年纪应该是史洵的大哥史湛。

朱瞻基看史洵:“行涧,好难得你在家呀。”

“你要是迟到那么一会就看不到我了。”史洵“无礼”地答道。

“洵儿,怎么这么对殿下说话!”史季呵斥儿子。

“仲父不必拘礼,我和行涧一起长大,视史大哥为兄视行涧为弟,行涧该这样说话才对。”朱瞻基说道。

“太子见笑了。”史季还是不改拘礼的态度。

朱瞻基眼神有些黯淡,似乎对这种态度感到无奈。

一行人进到主宅,丫鬟端来茶水和点心。

“殿下许久没来,府里新进来一个厨子做的点心不错,请殿下尝尝。”史家的长子史湛显然和他父亲一国的。

“好。”朱瞻基笑着拿起点心。

“没事太子殿下你应该不会出宫吧,不知这次为何事?”史洵这次好歹加了个“太子殿下”,不过尊敬的意思却没有加进去多少。

说这话的时候史洵看了我一眼。

“仲父,我没记错的话,行涧小我一岁,今年是二十六岁,仲父可有想过替行涧安排终身大事?”朱瞻基不紧不慢地说。

“劳太子挂心了。”史洵不冷不热地说。

“太子过府是为了行涧的婚事?”史湛问道。

“倒不是,只是好奇问问。”朱瞻基适可而止,看向我,“还没跟大家介绍,这是青儿,大将军钟善之女,不久就会册为的太子妃了。”

我起身,向史季欠身:“青儿见过仲父,太子视仲父为父,也就是青儿的父辈,青儿给仲父请安。”

“快快起身,折杀老夫了。”史季赶忙起身作势阻我行礼。几个人又对钟善的生平说了几句,多是敬佩惋惜之情,朱瞻基附和着,史洵没有做声,我也只是装出温和有礼的笑。

史洵提出和朱瞻基去看花园池塘里新养新品种的金鱼。朱瞻基说好。我随行。

池塘边,三个人的倒影。我今天穿一件紫色罗裙,华美的绸缎上衣,纱织的裙摆,头饰很简单,今天我故意放下刘海遮住额前的胎记。朱瞻基还是一身华服,暗青色,金线绣着龙的图案,看上去气度不凡像个王子。不对,他就是个王子。

史洵穿的是与我还是杨思龙的时候第一次见他时很相近的衣服,也是白色,灰一些,长衫,清瘦的身材,脸上一贯的冷冷的表情。再见到这样的他不知为何我的眼窝竟开始发热。

“你要我提醒你你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史洵对朱瞻基说。

我站在离他们四五米的地方假装对池塘里的鱼很感兴趣的样子,实际竖起耳朵在听他们俩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