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小夫妻按揭的时候很顺利,按揭后第二天首付款如期而至,放在我银行新开的帐号。与此同时,我与高米陪着小夫妻去过户。过完户到处找房子,准备等银行批下尾款后交房搬家。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我偷偷开始计划转移钱财的事,要拿到高米有小三的证据很容易,小蕊就是人证,相信她家里那副结婚照就是强大的物证,离婚的时候我也吃不了什么亏。
现在最要紧的是钱。
因为准备交房,家里卫生都没搞,东西到处乱扔,大箱小箱的已经开始收拾。高米突然抱着大堆照片往地上一扔,“哗啦啦”扔在地板上,砸的到处都是。我蹲下来一捡,都是我跟他的合照,一帧一帧,都是曾经幸福的写照。如今这些记录幸福的照片被他扔在地上,置之不理,仿佛不值一文的垃圾。
心脏还是狠狠扯痛了下。
我抬头看他。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如古代皇帝,他说,“把这些照片好好收拾下,有些没过胶泛黄的,就扔了吧,反正很多。”
泛黄的就扔了?
我低下头,一张一张捡起来看。
年少的我跟他,背后衬着树木参天,群山起伏,中间还硬塞了个同学,三个人的合照。曾经我很冲动,想剪下那同学,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有的照片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村上礼炮齐鸣,鞭炮的声浪一声盖过一声,炸弹似的炸了满地的红纸。那样的礼炮硝烟中,我与他塞住双耳对着彼此微笑。
那些泛黄的,才是最珍贵的记忆,才是青春爱情的美好见证。
可是如今,他说扔了……
心口,隐隐发疼。
我再次抬头,只能看到他进房的背影。我将唇轻轻一咬,拿了把剪刀将那一页一页的照片剪烂,几乎看都不看,不管它是黄是白,剪的粉粹,不想再留下任何痕迹。高米趿着拖鞋,换了睡衣,从房间走出来玩电脑。我继续清理照片,他突然吼我,“曼娜,你动了我电脑?”
“没有。”我矢口否认。
“见鬼。”他愤愤盯着我,一双黑眸仿佛要透出火,“怎么开不了机?”我只不过把显示器后面的那根线拔松了,不是开不了机,只是屏幕不亮而已。我瞪回他,“开不了机关我什么事,高米,我确实没碰电脑。”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把主机翻来覆去检查,最后忍无可忍,“你发誓,如果你动了我电脑,你不得好死。”
就像小孩过家家?
我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说,“好吧,如果我动了你主机,我不得好死,出门被车撞死,喝水都呛死,下雨被雷劈死……”
我绝对没有动主机!
“行了。”他不耐烦截断我,我说,“要不明天请人来帮你修?”他将鼠标往桌上一扔,点了点头,“嗯,明天我下班之前弄好它。”
“嗯。”我附和着,心里却在想,明天请谁来下木马盗他QQ号。第二天一大早,高米刚出门,我就拿出名片一个一个的问。
“请问,修电脑的?”
“是啊。”
“你们会不会盗号?QQ号……”
刚问出口,对方立刻挂了我的电话。我不放弃地再拨过去,用请求的语气,“麻烦你,我只是想你帮我盗个QQ号。”
“小姐,你再这么无聊,我报警了!”
电话那边传来的嘟嘟声刺耳,我看着雪白的墙壁,深深叹了口气。这年头的人,总是防三防四,不过是请他盗个QQ而已,用得着报警吗?正在垂头丧气的时候,大门的锁头突然响动,老弟子强推门而进,笑嘻嘻叫了声,“老姐。”他手上拿着那副巨大的小蕊跟高米的结婚照,“小蕊把这个扔了,我顺手帮你捡回来。”
“她好了?”
“唉,好了,这几天我都在医院陪着她,累个半死。今天终于把她送回家,所以顺便帮你弄来了铁证。”他将结婚照扔在地上,身体往沙发上一扑,抱着沙发抱枕懒懒的不想再起身。我跑去收藏名片的抽屉,再次找到修电脑的电话拨了过去,这一次我决定改换询问方式。
“请问,是不是修电脑的?”
“是啊……”
“是这样的,我QQ密码不见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回来?”
“小姐,你几岁?”啪的一声,对方又挂了我电话。老弟懒懒看着我,问,“你找QQ密码?”
“你姐夫QQ上应该有秘密,我昨天把他线弄松了,就是想今天找个人来把他密码给破译了。”我肩膀轻耸,一脸无耐,“可是,没有人愿意帮忙。”
老弟叹了口气,“老姐,你应该这样问,喂,请问是警察局吗?我老公出轨了,能不能帮我揍他。”
我保持沉默,只递给他白眼。
他起身走到电脑面前,将显示器后的插头插进去,开机,问我,“快要完蛋的姐夫QQ有什么秘密?”我蹭的一下跑到他旁边,紧张问:“你会盗号?”他给了我一记白眼,“这么低级的事,虽然会做,但不常做。”
“切。”我鄙视他,不懂装懂。他十指修长,握着鼠标在电脑上东看西看,最后他嘴角微扬,笑的邪恶,“幸好QQ文件都在。”我随便他折腾,蹲到结婚照旁边,仔细观摩。他突然失声叫了出来,我瞥着他,他回头慵懒对我道,“老姐,密码是LOVEXUE520.”
“骗鬼,爱什么宣?明明是蕊,小蕊又不姓什么宣。”
“我哪知道,你看不看啊?你看我就撤退。”
“真的还是假的,你会破译?”我起身,不信任地走到电脑面前,往屏幕上一看,果然已经登陆了高米的QQ,而屏幕右下角,QQ的头像拼命在闪烁。我点开,一个薛的对话框。
“亲爱的,怎么没上线?不是说天天联系?”
“老公,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老公,太无聊的夜晚,吻你。”
“老公,你也要想我。”
靠,我点开资料一看,是本市的地址,年纪三十。三十岁的女人,讲的话竟然这么恶心。老弟双手遮住双眼,“我可没看,我绝对没有偷看。”他手指间的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光明正大的看。他“嘿嘿”笑了出声,“真想不到,姐夫竟然还有小四。”
我点开聊天记录,除了这几句,竟然没有任何消息。
老弟说,“姐夫估计把记录都删除了。”
我心里翻江倒海已经不能形容的震惊,才一年,有个十一个月的小三就算了,竟然还劈腿一个小四。
悲哀,真够他妈的悲哀。
老弟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老姐,我帮你再破译破译,相信姐夫那种人,不会把本地文件都删了。”
“能恢复?”
“尽量尽量。”他点头哈腰,仿佛很怕激怒我,“你现在心情激动,不宜观看,不如去沙发冷静冷静,要不然洗个澡也成。”
话音刚落,只剩四眼相瞪。
我犹豫半天,还是跑到沙发上一头栽下去,用抱枕蒙在头上,心酸的要命。才一年呐,小三小四唱戏似地纷纷出了场,你方唱罢我来唱,戏剧的很。三女共伺一夫,这种美事,也就高米那人精才想得出来。
不晓得过了多久,老弟大叫了声,“老姐。”我一爬而起,三步并二步走到他身边。那记录足足五百七十八页,日期从我们结婚前一直到前天。
做孽啊。
老弟起身,把坐椅让给我,我一屁股坐下去,手指发抖地一页一页点着。他说,“老姐,这都是证据,等下我把你硬盘拆了,你骗他说坏了,拿去修了。”我脑海已经被铺天盖地的缠绵情话轰的一片空白,痴痴呆呆,此刻的心情无法用震惊还是伤心来形容,总之,太吃惊了!我双眼盯着屏幕,眼里一片酸痛,不晓得看了多久,看到了那份合同,而那女人在教他怎么跟我离婚可以保全财产,还可以陷我于不利之地。也看到了高米说爱她生生世世,也看到了高米说,那个曼娜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缠着他,不肯离婚。
终于看完。
我深吸了口气,眼泪却啪的一声掉了下来。搞了半天,高米跟着女人早就在一起了,而我不过是烟雾弹,一场姐弟恋的受害者。我跟小蕊全他妈是受害者。高米在QQ上说,爱她爱的死去活来,为了她马上去死也心甘情愿。他甚至还在说跟我结婚,只是想离婚娶她。
这样的话,这样的一字一句,都是最尖锐的刀刃,一刀一刀飞向我,而我中刀流血不止,血尽人亡。他对我何曾没有过花前月下的誓言?何曾没有过,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永不离弃的誓言。
如今,他的谎言就这样赤裸裸展开在我面前。
而我,再也没有任何力气来挣扎。
我将眼缓缓一闭,只觉很累。子强叫了声,“老姐。”轻轻地掰开我握着鼠标的手。我心里紧紧一抽,忍不住“哇”的一声,突然就哭了出来。
“老姐,你这是咋的了?咋的了呀?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哭了呢?他这种人有什么好哭的,大不了不要他了,大不了不爱他了。”
我紧紧闭着眼,泪流不止,哭声一下大过一下。
压抑不住,无法克制。
只是难过的掉泪。
因为我太他妈的悲剧了!
“老姐,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你这个聪明可爱又多情的帅弟弟。你不是一直以一个帅弟弟为荣?”
我哽咽着摇头,手指在发抖,全身慢慢地跟着发抖。
很多事以前不明白。到现在才知道这婚姻多么荒唐可笑。我的青春年华,我的美好岁月,原来不过是小孩子在过家家,在大街上随便拽个女的就认做老婆。这一年以来我自认他爱我,结果不是。他不过把我当成跳板,跳过一层又一层,当他到达彼岸时,就会将我当垃圾一样抛弃,然后站在彼岸,笑着看我沉没,看我死掉。
我嘤嘤大哭,无力到极点。子强拼命攥着我的胳膊,“老姐,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不乱交女朋友,我一心一意的?嗯?”我拼命摇着脑袋,拳头跟着砸在他身上。他只是拼命地晃着我,“老姐,你都准备跟他离婚的,不要再伤心了。”
他一句话,将我惊醒。是的,我正在准备离婚。凭什么还要难过?
我抬起眼看着他,眼泪依然涮涮而下。
他眉头堆得老高,一字一句安慰我,“没什么好怕,这并不是绝望,真正的绝望是人到死的时候才后悔的东西。可是你的人生还长,你的婚姻也才一年,是不是?”
我轻轻咬了咬牙,忍了又忍。
子强说,“乖,我的好大姐,我们就兄妹俩,我可不想替你收尸。”他嗤地一笑,眼底却尽是担忧,“当然,如果你这种人才都会自杀,太阳只能从西边出来了。”
我慢慢地理清思绪,手指微微一抖,掌心朝脸上用力一抹,跟着笑了笑,“是啊,我干嘛伤心?他爱不爱我,他骗没骗我,都已经不重要了。”我终于把泪收住,深吸了几口气!
“可不是!”他松了口气,瞥了眼屏幕上的聊天记录,他嘴角微微扬起,说,“打印出来吧,我把它复印一份用快递寄给小蕊,我相信依她的脾气,肯定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