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那间屋子的,前所未有的仓皇无措,不知道该向谁依靠,向谁诉说。天地那么大,我那么无助,一步步退回到原始的寂寞。
我拼上了毕生的勇气,跟自己打了一个赌,用全天下的安定做筹码,赌沙邑的良知。我始终不相信世上会有那样的人,为了自己的欲望,可以泯灭人性。不管我是不是受了蛊惑的缘故,我都认为,沙邑还是有善良可取的一面。
云路向皇帝请缨,几日后就要远赴燕霞关,他的表情那么艰决,一身飘逸的白在飞里摇曳,不似凡人。他说:“好好保重,等我回来,我唯一的妃!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你!生生世世!”
我苦笑着,想要争辩,我只是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你若是知道,还会这么说吗?那枚银戒,在我的指上戴了很久,久到,我已忘记了它的存在,脱下来,轻轻捏在指尖,却最终没有送还给他,只是一个身外之物而已,还不还又能如何。“云路,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战!”
他在风里笑得绝美,“这场战争,迟早都会来!”
“那好,至少,让伤害减到最小,还有,一定活着!”
“好,我答应尘儿。”
就在云路还没来得及去燕霞关,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震动朝野。
浔都沦陷了!
落阳哥哥失踪,爹爹被俘!
段丞相奉命支援,竟也半路遭遇敌军突袭,粮草被夺,军士伤亡惨重!
沙邑的动作太快了!为什么会这么快!
我闯了大祸,弥天大祸!
当我带着崩溃的泪痕冲进御书房,皇帝也正一筹莫展,里面还聚集了一群,朝堂的大臣,其中也有云路。
我匆忙潦草的跪地磕了个头,抹着泪爬起来,不顾礼仪的扑到皇帝面前。“皇上,请赐我一支军队,我要去浔都!”
“尘儿!”云路夺步上前,“你先回去,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我会救他们的!”
“我要自己去救!给我军队!”我几乎自责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了,是我太过自负,是我用自己的自负输掉了,天下的安定!
“皇妹,你先冷静一点!殷将军,朕一定会派人去救,现在不是你呈英雄的时候,快快退下吧!”皇帝满脸焦虑,阴沉的在屋里踱着步子,一帮大臣俱低着头,不敢言语,生怕惹怒了天颜。
“皇兄,臣弟……还是先去浔都一趟吧!”云路看着倔强的脸,眉目闪了闪,转向皇帝。
“四弟,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燕隐风,脸上爬满不悦,转头,皱眉无奈的盯了我几秒钟,语重心长道:“皇妹,朕知道你心的苦楚和悲痛,朕又何尝好受呢!只是这战场上刀枪无眼,不是你一个女子该去的地方!”
此时,我知道,我再哀求也是没有用的,他决计不会同意我一个介女流,去闯浔都。话说回来,并不是他瞧不起我,如果我是他,也不会同意一个女子以身犯险。此时,边界各国都有动向,大晟腹背受敌,四面楚歌,朝中一片混乱,我的请求,只怕会被视作娇公主的胡闹吧!
算了,求人不如求已,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大能耐,也知道或许小命搭上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可尽一份心力也是好的,造成这一切的罪魅祸首是我,只要活着,我就要不遗余力的去贡献。
你不给我军队,我殷家就没人了么!
回到将军府,娘正坐在正厅等我。一脸的沉静,从容。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她,苍老的脸颊,依然端庄。
“娘!”我挤出一个笑,虽然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了多久,还是不忍心告诉她,过一天是一天吧。
“尘儿啊,”她拉住我的手,让我在她身边坐下,抚着我的发,“瞧你,都瘦了一圈了,就是有什么事,也得保养好身子。”
“娘别瞎想,能有什么事!”我忙着掩饰,表情却是虚虚的。
她叹了一口气,微微低眉,唇间竟有自豪的笑意,她拍着我的背和谒道:“你不用瞒着娘,娘都知道了!身为将军夫人,娘对一切早就做好了心量准备,娘没有你想的那么软弱,所以,你也不用强颜欢笑,想哭就跟娘哭出来,哭完之后,要记得坚强。”
“娘!”我扑倒在她怀里,那个温暖慰人的怀抱,将我裹得严严实实,仿佛什么样的灾难,也不会令我受伤。就那样哭着,哭了很久。
娘既然是这样坚强的女子,我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打迭起精神,悄悄集聚了殷家军,留的几十个军士,说明了情况。因为我曾随父兄去过燕霞关,而那关健的一场胜仗,也全是由我出谋划策,所以他们对我还算信服,极愿意随我营救爹爹,我感动之余,只执起大碗狠狠的灌下一碗酒,以示谢意。第二日清早,乔装后,大摇大罢的走出城门。
一路南行。越往南,随处是荒茫的野草,和面色灰暗的饥饿难民,我的罪恶感,一点点的堆积成山。千古罪人啊!我真的是千古罪人!
鞭子扬起,狠狠的抽打在跨下的白马,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浔都。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还有些事情要从长计议。”跟着我左右的是爹爹的营管,陆风,和霍凌,说话的是陆风,他跟随爹爹多年,对战事也有自己的一些见解。
“好,先休息一下吧!”已经到了浔都境内,必先养精蓄锐,才能寻隙救出爹爹。其实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是没底的,三十几个人,闯入赤加的几十万军队中去救人,听起来更像是天方夜谭。不过,凡事也不能想得太满,太绝对,好在,是人,都会有弱点,只要瞅准要害,对症下药,还有四两拨千斤的可能。
不能硬碰硬,只有智取了。
这次赤加的首将,是赤加王的第二个儿子,名唤可罗蒙。一路也或多或少,搜集了他的一些信息。
可罗蒙:赤加国二王子,善骑射、统兵,性格捉摸不定,好色,长相阴柔俊美。
这是极简单的几条讯息,却仍能从中窥出一些可利用的突破点,比如: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