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不掉的!“风声疾驰,夹杂着沙邑如魔的低音,从耳边呼啸而过。“永远……也逃……不出本王的掌心!”
他惨淡的笑,眼神已有些涣散,煞白的脸,如北方的积雪,阳光一照就能融化掉一样,身体在马上也摇摇晃晃起来。
毒发作了吗?我恐慌的看向落阳哥哥。
“尘儿,丢下他!他们的人一会儿就会来,他不会有事的!”哥哥的声音很大,只是被狂风吹得有些零乱。
丢下他?我看着他痛苦苍凉的模样,心竟被刀割了一般,丢下他,他会死吗?甩甩头,清醒了一下,我不该在乎这些,我必须要这么做,因为我是大晟的碧璃公主,因为我不是只为自己活着。沙邑,别怪我!
尽量把马放慢速度,把他从马上放下去,一声闷响,他倒在枯草地上。眼眯在一起,已无力完全睁开,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我已不能去听。回头看着他,扬起鞭狠狠的打在马的身上,心里也像被狠狠的抽了一鞭,痛得血流不止。我这是怎么了?
“尘儿!”落阳哥哥的惊呼声,我回神,背后如地震般的动荡不安。“尘儿,快走,追兵来了。”
来得好快,难道天要绝我殷落尘吗?云路,想再见你就是这么难吗?艰难险阻我都不怕,可,上天一定要给我一条可以走出的路啊!
“尘儿,你先走!”哥哥掉转马头,向后冲去。
“哥哥!”我哭起来,“不要去!”
“尘儿,如果以后哥哥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落阳哥哥义无反顾,向那群野蛮的人冲去。
我胡乱的摸了一把眼泪,哥哥,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你我本不相干,你却为我舍生忘死,我又怎能独自偷生。
沙邑远远的已被人扶起,哥哥在数千人中浴血奋战,我急红了眼,直冲沙邑而去,短剑在手,重如山峦,沙邑我本无意杀你,是你逼我的!
“保护王子!”护从涌上前来,对我挥刀舞剑。
“不许伤她!”沙邑抚着胸口,唇角带着血丝,穿过人群睨视着我。“都退下!”
“王子!”护从个个惊诧,不甘,却也只好停下动作,退到沙邑身后。
我头脑一热,一个飞身向前,沙邑不躲不闪,任由我的短剑刺入他的胸口。“哧”肌肉裂开的声音,血涌出来,喷到我的脸上。我产生错觉般惊住,他为什么不躲?
“王子受伤了!”一声尖叫,所有的士失都乱了阵脚!哥哥趁机飞身掠到我面前,拉起呆滞的我,“快走,尘儿!”
“把他们……拿下!”沙邑冰冷声音清析的穿过漫天杂乱。我本能的回头,他胸口还在不断流出红色的醒目的血液,他目光如炬,一直深入我的眼底。这个该死的人,为什么还不让大夫止血!
“尘儿,小心!”哥哥挥剑帮我挡去了一个士兵的侵袭,我这才醒悟过来,这是战场,我在战场走神,真的嫌活得太长了?
与哥哥并肩做垂死的挣扎,是啊,几千人马,哥哥再神勇也不是那长坂坡的赵子龙,何况还带着我这个只会点花拳绣腿的妹妹?以卵击石的游戏,就快玩到头了。
我开始绝望,感觉手上已使不出力气,连短剑也舞不起,哥哥已重伤了,满身都是斑斑血迹。我内心深处迸发出无望的呐喊,谁能来救我们?谁来救我们!“怎么办,哥哥?你流了好多血!”
“哥哥……哥哥没事!“哥哥一脚踢开了一个士兵,对我勉强笑笑,汗水从他微乱的发尖滴下来,滴到微红的脸上。与我背靠在一起,轻声道:“尘儿怕不怕死?”
我拼命的摇了摇头,流出泪来。“不怕。”
一把长剑刺来,我本能的向落阳哥哥身上捕去,哥哥,要死,也是尘儿死,你活着还要侍候爹娘到百年以后呢!
“尘儿——“哥哥一声凄惨的长叫。
我预备承受的一剑穿心,却没有来,睁开眼,半空中一个白衣白发的身影飘动,如仙人降落,雅逸清灵。只是戴了银质的面具,看不到脸。我感觉一股奇异的温暖流遍心田,心平和下来,天使来救我了!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
身子被提起来,在飞。
“殷落尘,你今天欠本王的,本王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你逃不掉,逃不掉的……“沙邑的声音在风里变得模糊,我渐渐睡着了,在云里雾里,有柔软的触感,很舒服,很安心。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谁在吟诗?云路?哀愁像麦芽,从我七经八脉,欢快滋长,忽的睁开眼,大声叫道:“云路!云路!”
“姑娘醒了?”银色的面具,银白的头发,那个救我的的人?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这是一个山洞,但里面却打理很幽雅,淡烟轻雾流动,纱幔,玉床,石桌石凳,还萦绕着淡淡的荷香。
“这是什么地方?“我看着白衣人的背影,心揪起一丝疼痛,若不是一头白发,真像是云路。
“望尘山!”他淡淡道,转过头来。“你暂时先住在这里,你哥哥我已让人送他回去了,你不用担心。”
这声音?我似被什么牵引着一般,他说什么完全没有听进去,幽幽的从玉床上跳下来,在他面前站定,手向他脸上伸去。
“姑娘!”他及时的拉开我的手,“姑娘要做什么?”
“我……“我又瞥见他一头的白发,自嘲起来,怎么老是犯这种毛病,他不可能是云路,云路还不到三十岁,不会有这一头白发的。
“对不起……我……“我极不自然起来,讪讪的低下了头。
“好了,姑娘好好休息吧!我去采些草药,姑娘身上的毒需要尽快解了,不然有生命之忧。”他云淡风轻的说着。
“我身上的蛇毒已经解了!怎么可能还有毒?“我有些疑惑,沙邑明明把那粒解药给我吃下了呀。
“那在下就不知了,况且姑娘现在身上中的不是蛇毒,是西域的一种奇毒,我师父还在配制解药,姑娘也无需担忧,相信师父一定能替姑娘解毒的。“他说完,撩开帘帐向外走去,不一会便听到石门开合的声音,他出山洞了。
我看着晃动的帘帐,脑子里有些混乱,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又为什么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