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的雨多了起来,一个月,几乎有半个月在下雨,窝在落尘山庄,闲来无事,撑一把油纸伞,雨中漫步赏荷,任岁月磋砣。
看着荷,华叶千层万层在雨中翠绿如璧,花朵饱浸雨露,娇嫩高洁,想起席幕容的一首诗,不禁沉吟起来:
“我
是一朵盛开的夏莲
多希望
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
秋雨还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
现在正是
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后
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就是
太迟”
谁能刚好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呢?
我的青春正吐出花苞,半开未开时,那时的你在哪呢?我静静的寂寞的开着,怒放的一瞬,夹杂着就要败落的惆怅,即使此刻你来了,也已错过了我最美的时刻,春心已老,万念已绝。无缘的你啊,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的邂逅,是千载难逢的吧!就算真的逢着了,又能把握的恰到好处么?感情的事总没有一路顺风!
千万人中,当你的呼唤令我回眸时,已没有了最初鲜纯的笑容,我心中,早已岁月沧沧……
“姐姐!”
“什么事?”
雨中湘儿连伞都未遮,跑得仓皇。
“少……少爷……来了!”她气喘喘,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边说。
我伸过伞把她遮住嗔怪道:“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得先拿把伞,这么火烧火燎的,生病了怎么办?”
“我看少爷确实挺急的!”边走,湘儿边认真的说。
“是么!那咱们快走吧!”落阳哥哥冒雨前来,定不会是单纯的来看我。
步履如飞,水花溅了一裙子。还未进花厅的门,哥哥就冲了出来,拿伞遮住我露在外面的半边身子,快速闪进花厅。
“瞧你,衣服也湿了,这一会儿,我还是能等的,哪里就那么急了!”落阳哥哥用衣袖拭着我脸上的水珠,嘴里疼惜的责怪着。
“不碍事的,尘儿又不是泥捏的,怕什么!况且,现在是夏季,淋点雨倒凉快呢!”我笑,在落阳哥哥面前,我才能完全放松。
“你呀!”落阳哥哥宠溺一笑,回头吩咐湘儿道:“湘儿,还是去取件干衣服来吧,免得一会着凉。”
“好,我这就去。”
“哥哥,有什么急事么?”他眉目中那抹隐隐的忧患是不难发现的,我想,定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哥哥明日要回浔都。”
“发生什么事了么?”
“昨日朝廷收到探报,说浔都那边有点不安定,命我与爹爹速速前去。”哥哥说的轻描淡写,我却分明觉出那‘点’不安定的严重性,不然,皇帝不会连年迈的爹爹都遣去。
“连爹爹都去么?”我不安。
“嗯。”落阳哥哥似看出我的忧虑,抚上我的肩安慰道:“尘儿不用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现在是雨季,最易有水患。浔都地处江南,紧挨着浔江,照今年的降雨量看,老百兴怕是又要遭难了,而临近的各国觊觎我中原已久,所以……”
“所以,他们想趁火打劫?”不等落阳哥哥说完,我的怒火一下子就直窜头顶,愤愤难平。
“具探子回报,有这个动向!”落阳哥哥轻叹一声,老实的回答。
“那,我明日去送爹和哥哥。”抓住落阳哥哥的手,有说不出的不舍,在这个世上,他是对我最好,也永远都不会被叛我和给我伤害的人,我最敬爱的哥哥……
“不必了,”落阳哥哥拥住我,一只手来回抚弄着我的发,轻声道:“明日五更便要起程,之前还要进宫面圣,可能没时间跟你话别,而且,哥哥也不喜欢那种离别的场面……”
“好,那我就不去。”我何尝不怕离别?“那你快回去,准备一下,等你们走后,我搬去陪娘亲。”
“嗯。”哥哥点头,两眼深深看着我,犹豫了一下,才颤颤的在我额上印下一吻。“尘儿多保重!”
“好!哥哥一路顺风!”细雨中向他挥手,看着他的银装,在千丝万缕的密线中渐渐模糊淡去,泪水终滴落下来,我恨别离,却又不得不去别离。
一个人怏怏的在雨中行走,那凉丝丝的液体滴到脸上,像流泪的感觉,天也会流泪么?可是我心情好的时候,这雨水分明就是甘露啊!
不知不觉又靠近荷塘,好一片粉红翠绿,鲜艳惹滴。扶住湿漉漉的栏杆,从万条银丝中看那绝美的画面,孤独的风景,伤感一触即发,灰度的天空,更像一张忧郁的脸,与我泪眼相顾,呜呜咽咽,瞬间,仿若天地同悲!而我,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天空的或是我的泪水!
“你不要命了!”那道有力的声音里,是千万年也不会改变的霸气。被横抱起的刹那,生命也像腾入了云层,飘摇不定。
我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