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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安纳托利亚城镇之谜

哪里是第一座城市?20世纪50年代后期,在距安卡拉约320千米的康亚草原上,南方社会的中心土耳其的一个隆起的土堆下面,人们发现了卡特库亚克遗址,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约公元前7200年,它要比在美索不达米亚发现的类似大小的城市古老得多。它表现出很多我们想要在一个城市中发现的关键特征:一个有组织的宗教,一个与众不同的群居社会,专业的劳动力和大量的人口(至少6000人)。

卡特库亚克的发现引发了许多不能得到解答的问题。这里真的是第一座城市么?为什么它在距离世界上其他城市中心这么远的地方发展?他们的房屋没有门,房间用公牛头和动物骨头组成的雕像进行装饰,人们为什么以如此奇特的方式建造房屋?谁是城市的居民?他们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卡特库亚克的建筑集合与现代的西方城市并无大异。房屋是用泥砖垒制的,并用木质框架加固而成,框架是由屋角的立柱与屋顶的横梁搭建组成。房屋的平顶上有石灰排水槽,它可以将雨水导入最近的天井中,这一点与很多其他的古老城市是相同的。但是它们之间有一点根本的不同:这里的房屋相互毗邻,没有街道也很少有开放的空间。人们通过屋顶从一座房子走到另一座房子,并且他们通过屋顶的一个活板天窗,或是从一个上层阁楼的门进入房间。房屋的石块也是连续相接的,人们可以脚不沾地在屋顶上走很长一段路。不是所有的建筑都有一样的高度,所以人们用短木梯连接相邻的屋顶。这里的大多数房屋都是用砖建造并且具有标准的大小,房间、门廊、壁炉和烤箱也都是用统一的尺度建造。

这种城市规划中不寻常的形式具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优势:房屋的入口建在屋顶就很容易防范野兽和人类敌人的入侵,所以人们不用沿着住宅建造巨大的城墙,就能够形成很好的防御工事。如果一次进攻袭击了卡特库亚克外围的房屋,居民们会立刻逃到屋顶,并取走短梯。入侵者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迷宫,无数的墙壁阻止了他的前进。

在卡特库亚克房屋的室内一定非常凉爽怡人,但是这里由于缺乏门窗而不能进行空气流通,会感觉有点憋闷。每个房间里都有大平台,白天人们把它当做座位或工作台,晚上就成了人们的床。人们用各种方法弥补他们的居住环境的不足,他们对房屋的装饰整齐得令人惊讶,他们还要仔细地处理垃圾,天井就建在房屋的旁边,木灰是用来覆盖残骸的。

卡特库亚克的居民可能来自安那托利亚。当医学专家检查城市里的人类遗骨时,他们注意到这里的居民得过骨肥大病,这是一种影响头骨密度的疾病,这种疾病是靠带有疟疾病毒的蚊子传播的。这就暗示着这里的居民是从有这种虫子生活的地方迁徙过来的,安那托里亚南部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卡特库亚克人的个头差不多一般高,相对于当时的时代来说他们非常长寿。男人一般高1.7米,平均年龄34岁,女人平均身高1.55米,平均年龄31岁,他们吃谷物(可能是以稀粥的形式)和肉类,喝山羊和绵羊的奶。城市外面的农民种植二粒小麦和单粒小麦,卡特库亚克的手工艺者生产陶制品和各种各样的木头物品。

卡特库亚克人已经会用上等的丝绸制做出迷人的纺织品,他们生产的布料轻薄、柔滑,并带有平行的花纹,这种布料可能是用亚麻制成的。在卡特库亚克的人们已经掌握了染色技术,他们可以收集到菘蓝(提供蓝色燃料)、茜草(红色)和黄花属植物(黄色)的杂草,它们通常被用于席、衣服和木质容器图画装饰品的染色。

装饰艺术也进入了当时人们的生活,很多城市内部的围墙都被绘画所覆盖,像公牛、雄鹿和豹这样的动物是人们最中意的主题,此外还有人物的绘画(猎人、舞者、和杂技演员)、花形和抽象的图案。

卡特库亚克市民支持如此巨大的城市所需要的财富来源是什么呢?问题的答案可能在于当地的地貌。这座城市靠近两座火山,因此这里盛产黑曜石,这里的各种工具、武器、装饰物和家庭用具都是用黑曜石打造的,其中很多都是经典的作品,例如刀刃锋利的刀和表面十分光滑的镜子。

另外一个答案可能在于安纳托利亚丰富的铜储量,当地的人们很快就开始了对它的开发。公元前7000年前,人们已经发现了可以将原铜锤成简单的工具和针,在以后的几千年中,他们开始融化金属矿,用于制造小珠子和其他物品。

卡特库亚克是一座神圣的城市,这里至少有139间房屋,其中有40间可能是用来从事宗教活动的。这座城市里有一种“宗教时刻”的仪式,这表明当时的社会是受宗教控制的。

圣殿是用壁画和黏土条状图案的低矮浮雕装饰的,其中很多主题都是动物,例如猎人、豹子和公牛逐鹿的画面。最不同凡响的装饰品是一个石灰牛头,牛头的顶端嵌有真正的牛骨,公牛通常是生活、阳刚和行动的象征。与克诺索斯相比,在卡特库亚克的公牛不是惟一的神的代表,女神像和女性乳房雕刻在圣殿低处的浮雕装饰中,这些也是丰收的象征,图腾确保土地的丰收和食物供给的持续,并且是卡特库亚克人生活的标志。在神殿中还有一些男性的雕像,这暗示着使用公牛的目的之一是代表雄性。

雕像是母性的象征。在古代“母亲女神”不是只有夸张的容貌,有一些雕像看起来像是怀孕的样子,还有一些甚至刻画了生产。它们分别用手和胳膊支撑,有一个像是坐式临产,一些雕像生出了公牛和公羊的头,还有一些是人类的孩子。

祭品很显然是死亡的象征,秃鹰啄食人类身体的绘画就是一个相关的实例。画中的人没有头,这可能意味着他们已经死去,大鸟也像是一个古代死亡仪式的一部分。这里的人们可能要举行一种“空中葬礼”的仪式,尸体将被安放在高台上,防止狗一类的动物靠近,但是可以让鸟轻易地到达。通常这些动物只啄食肉体,剩下骨头和干燥的韧带,然后尸骨被小心地移开,在平台下面他的家庭将为他举办葬礼。

一般情况下,卡特库亚克人按照家族的方式被埋葬在平台下。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家里举行葬礼。大多数保留下来的遗体被存放在圣殿中,他们可能是祭司和女祭司,从墓室中有很多贵重物品(珠宝、武器、篮子和木质容器)可以看出他们是属于具有特权的阶层。

在卡特库亚克,城市本身可利用的自然资源只有芦苇和黏土,但泰特山脉向南80公里处蕴藏着铜和石墨。城市东北大约200公里处的阿斯盖,有当地火山海森代格产生的黑曜石,它可以用来做工具、箭头和例如镜子这样的奢侈品。打火石和一些陶器来自塞瑞亚,而燃料的原料则要从多个地区进口。

迄今为止,人们在卡特库亚克已经鉴别出了14种不同的建筑层,每一层建筑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重建,但只有一个城市的废墟被完全挖掘出来。更多的关于城市从诞生到灭亡的故事,必定存在着很多令人难以理解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