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着身子依偎在我怀里,安静地不发出一点声响,甚至是那均匀的呼吸,让我随着她身体的起伏一点一点的嗅,来感受微微的芳香。
洁白的身体时而微微颤动,她把头贴近我的胸膛,似乎在倾听我的心跳,于是,我胸口的起伏伴随着她颤动的身体,一会儿便成了一致。然而我不能动,没有双臂可以拥抱,没有嘴巴可以亲吻……
梦醒时分,一只洁白的兔子在我的身上,她说,你可以抱我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手臂。
那你可以吻我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嘴巴。
那为什么你能说话?
因为我还有心,他是跳动的。
你能陪我散步吗?
可以。
可你是石头,你能够动吗?
因为我还有心,他是跳动的。
那,就让我陪着你吧。
几千前后,有人发现一块石头里嵌着一只兔子的痕迹……
一个荒诞不羁的梦,大梦初醒后,我发现是趴在桌子上睡的,留下的是桌子上的一滩口水。揉了揉眼睛,继续写:
吾今年十之有八矣,青青少年,未尝人生之艰苦。虽有渺茫之憧憬,然人生几何,又有几许十八。由是,亦当立命于世,从人之为患,当国之所需,生而处其义也。
人所周知,须眉乃大丈夫之共同,然何以恶而除之,且扼其生。长即急除,未待时日,且稀松如常。
尝睹人刮须,甚是好玩,如玩儿具。只叹吾须尚短,不求除也。然时过境迁,匆匆而逝几年。一日,偶对镜窥之,呜呼,哎呀。恼且喜之,乃举刀而剃之,孰料,劳而无功。其须悠悠然立于鼻唇之间,几试之,不得要领,遂且放之。
待片刻,吾观时甚宽,乃复举刀,又汲数次之教训,取剪剪之,复剃也。而今一观,真大快我心,见其须飘飘然而口边不复见也。睹其消失,忽又忧之。想伴吾十八岁之今不足半寸之须,俄顷而不存。留其根,又忽喜忽悲,半欢半忧,乃悟此人生之真谛也。
写完这篇《吊须》,我的高中生活也即将结束,伴随着结束的还有一小段似真似假的恋情般的友谊。那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次七月高考,烦躁。树叶总是随着一阵似有似无的风摆动几下。我想那定是有个刚出生的婴儿在拼命的拽,没啥用,正如我们无法改变高考的命运。树叶低头看了看,没笑也没哭。
在一个封建制度很浓的学校里,能跟女生说笑以至开几句玩笑已属难得,能拉拉手就上天堂了,若再有所幸,估计上帝也会欢乐而死的。
至今,我与这名女子也就只有过这唯一的肌肤之亲之事。古人能举案齐眉,我们也举过了头顶。而古人是只有两口子才这么干的,我们不是两口子。不知这是受封建的压迫,还是封建的卫道。
坐怀不乱可是我很重要的优点,三年的相亲相爱中,我竟然做到了,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神交”了,或者是“神经”也说不定。以至我们最终弄的不明不白。寝室的人无不翘大拇指赞叹我有君子之风。
而不知这女子作何想。
我就坐在教室瞅着窗外那棵瞅了三年的树,明天是最后一门考试,我和她应该是同处一室的最后一晚。而不幸的是地点在定教室,更不幸的是还有另外73双眼睛及耳朵。
天花板上的吊扇一直在无力地转动,真怕它会突然转下来,正下方的那位同学刹那间就血肉模糊了,说是血肉横飞也行。按理说脑袋是很硬的,应该是整体飞出来的,或许那上面的辫子能让这个脑袋挂在窗外的树上,又或许只能倒着掉到地上,我们这可是四楼啊。想着想着,觉得吊扇吹来的风中夹杂着些有如口臭家伙吹出的气体的味道,毫无凉意的同时又多了股子呕吐的冲动。
或许她也有类似感的觉,我于是像平时一样递了张纸条给前桌的她。
几分钟后,她先走出教室,再过几分钟,我也离开位子。这是我们几年中形成的默契,其实也是被逼出来的,主要是怕老师发现。
外面依旧很闷,正如老师经常说的,我们只不过是把教室挪到了室外,沉默依旧。
晚上八九点钟在街上散步送她回家,我几年如一日地坚持。快到她家时,我又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表现爱情当缠绵的方式,几年下来竟然没什么进展。
事实上我们彼此的心都很沉重,直到她开口说我回家啦。我这才意识到已经走了很久。
我在XX大学等你,她说。
我会去,或许我没话以对。
说话要算数。
当你在XX街头忽然看见或者听说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子在大声诵读写给你的诗,那应该就是我了。我们相视三分钟,笑了。
而后,仿佛每晚的告别。
而后,考试。
而后,天涯就分成了两边。
没有了交流,就只有分别。我自己都说不清那是一个承诺还是一句笑话,也说不清楚她是在告别还是在无奈。总之,我意识到,那双小手已然不再属于我。
我们这么些小年轻的谈恋爱,总难免有一些矜持的心里,矜持之后就是腼腆,腼腆之后就是做贼心虚,把人的本能需要跟小偷的行为放在一个行列。心虚之后,大家就都畏首畏尾,最后就只能把这么段不成熟的爱情在刚刚跨出摇篮的刹那,给弄死弄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