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袁府,朱盈月已经是痛得浑身是汗。白萧霆翻身下马后,朱盈月还在马背上坐了好久不敢动弹等待着疼痛过去而白萧霆竟不在理会她一个人独自走进了袁府。他又恢复到以前的那个冷血的白萧霆了!
朱盈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搞不懂的自问:我又哪里惹到他了?
这时,喜儿哭着鼻子跑到她的面前,想来是她回来的消息有人告诉了她。“姑娘,你可吓死喜儿了。喜儿一直在门口等着呢,都不敢回府。”
怪不得她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呢。朱盈月冲着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对不起啊,喜儿。下次不会了。”
她借助喜儿的力量翻下了马背,喜儿眨着一双大眼睛奇怪的问道:“姑娘,白大人为何不帮姑娘下马呢?”
“他啊,他人就那样!”朱盈月挥挥手说道,“性格古怪,阴阳怪气。下次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哦!”喜儿乖巧的点头,扶着朱盈月走进袁府。
朱盈月一边慢慢的移动着脚步一边问道:“袁大人在哪?”
“在书房里和众位将军议事呢!”
“走,我们过去吧!”
喜儿大惊失色的阻止朱盈月。“这可不行,大人会怪罪啊。”
朱盈月给了喜儿一个你就安心吧的笑容说道:“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
喜儿熬不过她,搀扶着她来到了袁崇焕的书房。
朱盈月推开书房门,书房内的人看到他个个蹙起了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袁崇焕温和的脸上出现了怒容,这是他第一次对朱盈月发怒。朱盈月心下也一怕,一时间竟拿捏不准该进去还是该退出。喜儿一怕早已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来了?”幸亏朱由检也在,他走上前对朱盈月说道,“赶快去休息吧!你这个奴婢,还不快扶朱姑娘去休息。”
“是!”喜儿赶紧搀扶住朱盈月要走。
朱盈月也从刚才的害怕中回过神来,她不顾喜儿的拉扯跨进了书房门。她的眼睛毫无畏惧的直视着袁崇焕问道:“人都死了,你那么做有意思吗?”
“大战在即,为了杜绝卖国求荣之徒,为了有可能存在的奸细,给他们一点震慑这是必要的。”袁崇焕大义凛然的说道,“我们军人为国而战这是荣耀。”
“保家卫国也好,军人的职责也好,就不能加点人性了吗?他已经死了,死了他也是有尊严的。你就不能给死者一点点权力,让他入土为安吗?”朱盈月激动的说到。身上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疼得她的小脸青一阵白一阵。
袁崇焕碰的一声一掌击在桌子上,字字铿锵的说道:“‘策杖只因图雪耻,横戈原不为封侯’,我只是为我大明王朝!”
“他只是个孩子,没有你那么伟大的抱负,没有你那么英雄的胆识。他只是想照顾自己病中的瞎眼老奶奶,只是单纯的想照顾自己的亲人而已。袁大人你的心也是肉长的请你理解这下这个孩子卑微渺小的私心。”
书房内鸦雀无声,静的连根针都能听到。现在这个女孩在挑战这座城里最高领导人的权威,没有人敢说话。空气十分的凝重,连朱由检都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话。
“你想要得到军民一心,不需要使用这种手段。”朱盈月再一次说道,“你可以打开银库凡中敌者均可赏银一锭,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恩威并施不是更能收到成效吗?”
袁崇焕突然喜逐颜开说道:“好一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然后,他面对众大将说道:“兵部尚书高大人已多次差人命我弃城,但宁远城市万万不能拱手让出的。目前我们前有强敌后无援兵,西翼蒙古不力,东翼朝鲜无助,关外辽西,宁远孤城,只有扬长避短,凭坚城以固守。汲取抚(顺)、清(河)、开(原)、铁(岭)、沈(阳)、辽(阳)、西(平)、广(宁)失守的惨痛教训,不出城外野战,决意凭城坚守,拼死固守。敌诱不出城,敌激不出战。正所谓:守为正著,战为奇著,款为旁著。以实不以虚,以渐不以骤。因此我们第一步要:孤守、死守、固守。”
众大将们纷纷点头称“是”,对袁崇焕的战略天分佩服的五体投地。
袁崇焕继续说道:“满桂、左辅、祖大寿、朱梅守何在?”
“末将领命!”众将士“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袁崇焕指着城防图的一一布置着:“总兵满桂镇守东面,副将左辅镇守西面,参将祖大寿镇守南面,副总兵朱梅镇守北面,我则坐镇于城中鼓楼,统率全局。”
“得令!”众将士领好军令坐下。
袁崇焕已经完全忘却了朱盈月的存在,朱盈月则痴痴的看着袁崇焕。他指挥时的气定神闲,‘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儒将气质深深的烙刻在她的脑海中。
“接下来我们要修台护铳,布设大炮。以台护铳,以铳护城,以城护民。”袁崇焕指着城墙上多个地点说道,“在这里、这里、这里设置红夷大炮。”
红夷大炮不就是葡萄牙制造的早期加农炮吗?如果……朱盈月像小学生发言一般举起了手说道:“袁大哥!”
袁崇焕看向她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怎么还在?小三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做的!”
“谢谢,袁大哥!”朱盈月开心的眼眉都在笑,“我能说句话吗?”
“说吧!”
“我有个小小的建议我觉得你们可以在大炮上制作炮车,挽设城上,备足弹药,这样在行动中就便于移动了,哪边城防吃紧就可以立马移过去。”
众将军和袁崇焕都面面而视,朱盈月心下犯疑:难道是我说错了!
“太好了,大人。这个法子太妙了。”满桂第一个欢叫出声,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袁崇焕欣赏的看了一眼朱盈月继续对众将军发令:“好,此事就由满将军你来负责,务必在三天内赶制出来!”
“末将尊令!”
朱盈月的心愿已达,想说的话也说完了,她正要悄悄的退出,袁崇焕唤住了她:“来,这边坐!”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我?”朱盈月有点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在这个男士强权的社会哪有女子的一席之地啊,更妄论参加军事讨论了。朱盈月一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袁崇焕再次向她招手,她才确定原来这是真的。
袁崇焕让朱盈月留下可想而知他此时此刻对她是多么的器重。
朱盈月乐呵呵的坐在袁崇焕身边痴痴傻笑。
“巩固好城防接下来要坚壁清野,严防奸细。祖将军听令:命你尽焚城外房舍、积刍,转移城厢商民入城,转运粮草藏觉华岛,稽查奸细,派兵巡守街巷路口。”
“袁大哥,你要将粮草藏于觉华岛吗?是不是那个四面环水的孤岛?”
“是,有何不妥!觉华岛四面环水努尔哈赤想攻入也不易。”
朱盈月想了想说道:“我今早起来看到后花园池子里的水结成了冰,要是觉华岛四周的水也结冰了不就很容易攻破。”
祖大寿哈哈大笑的说道:“这你放心,那可是要很冷的情况下才会。再说最近几年都没有发生过!”
满桂说道:“祖将军说的有理。觉华岛虽有缺陷但也找不出比觉华岛更好的地方了。”
袁崇焕看向朱盈月问道:“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朱盈月摇摇头,想了一下说道:“我看你们的兵力不足,可以让老百姓一起参与。虽然老百姓不会打仗但是可以送运弹药,供守城将士饮食等。”
袁崇焕再次露出赞赏之色然后对着众将说道:“令通判金启倧按城四隅,编派民夫,供给守城将士饮食。派卫官裴国珍带领城内商民,运矢石,送弹药。满将军每日官员巡视城楼有官兵擅自行动和城上兵下城者即杀。前屯守将赵率教、山海关守将杨麒!”
“末将在!”
“末将在!”
“命你等二人凡是宁远有兵将逃向前屯、山海关,抓住斩首,以肃军纪。”
“尊令!”俩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各位将军。请于袁崇焕一起誓守宁远城。”
“誓守宁远!誓守宁远!誓守宁远!”
喊声激荡,朱盈月心中澎湃也举起手一起高呼。眼前的袁崇焕哪是个儒将啊,剽悍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