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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整蛊

圣上下山的时候,顺便带走了田适,小少年不舍得走,流连再三的看土豆,让土豆心里恨极,个馋猪,肯定是记挂那半挂獐子肉,想到这里忍不住两眼放火炮,恨不得将他一炮直轰下山。

细胳膊当然是拗不过大腿的,田适最终还是跟着圣上下山,临走时候殷殷嘱咐宇文顺,“大人,务必尽快带土豆回宫,我在大明宫等。”

宇文顺含笑说道:“放心,会的。”

土豆撇嘴,不过心下还是高兴的,半挂獐子肉是我的了。

等两人走的不见人影,小人儿迫不及待把獐子肉从烤肉架子上取下来,放在自家小身子旁边,这才安心躺在巨石上,本来小眯一会儿,然后爬起来把獐子肉都吃掉,可是她吃的太饱了,早间的凉风吹在身上也太舒服了,结果半刻钟功夫都不到,她很不幸真的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此身已经是在山脚的感业寺厢房里边,窗明几净,知了长鸣,武才人和宇文顺正在下棋,柴胡在旁边伺候茶水。

她光着脚爬下床榻,花容失色的发现,香喷喷的獐子肉不见了。

是谁,是谁不顾道义吃掉了我的獐子肉?

她脑中飞速旋转,武才人病体才堪堪康复,哪里敢放开肚儿吃荤腥?柴胡是个下人,怎么敢背着主子偷食,扣除这两个,只剩下一个人。

宇文顺眼角余光扫到土豆几欲喷火的眼睛和咬牙切齿的小模样,晒笑了一句:“不就是半挂獐子肉么,我吃了怎么的?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个子这么小,吃这么多?也不怕撑着。”

武才人只微微的笑着打量两人,眼神甚是温暖。

土豆气得说不出话,呲着尖锐的小牙齿,正打算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转眼之间却又改变主意。

姓宇文的馋嘴,俺今天非把你整治痛了不可,叫你以后还敢偷吃我的东西。

小肥童子收起爪子,很老实的低着头,走到宇文顺跟前,“大人,我对不起你。”

宇文顺斜着眼,他存心逗弄土豆,似笑非笑道:“你是挺对不起我的,为了吃完那半挂獐子肉,我几乎要胀死在这里了。”

土豆也不动气,只更加愧疚的低下头,“大人,不是为这个,是我做了其他对不起你的事,不过你也要原谅我,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知会我一声就吃掉獐子肉。”

宇文顺奇了,“你做了什么事对不起我?”

土豆小小肩膀微微耸动,低着头一言不发,“我担心说出来你会揍死我。”

宇文顺嗤笑,“我是那种揍小孩的人么?”

土豆不声不响的戳他一刀:“才人都说过了,你揍死过小孩呢。”

宇文顺语塞,气极反笑道:“你倒学会拿才人的话挤兑人了。”

武才人微笑,眼波流动间光华夺目,“土豆你只管说,宇文大人若是要为难你,我替你说情就是了。”

土豆不依不闹,“不行,才人,你得保证不让宇文大人揍我。”

武才人也给她挑起好奇心,“好,妾身保证就是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大人的事,快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出来吧。”

土豆心里奸笑一阵,脸上越发沉痛,“我今天早晨吃的太饱,于是趁着你们送圣上下山那功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恩恩。。。”

宇文顺脸上露出呕心的表情,“这种乌糟事你说出来干什么?”

土豆光光的小脚板两只大脚趾斗在一起,模样看来似乎是极其羞愧极其难以启齿,其实心里快活的大笑,“我恩恩完,发现身上没戴东西擦屁屁,没有办法,只好拿手指。。。。”

宇文顺脸上微变,开始有不祥预感。

武才人嘴角一点笑容微露,“后来呢?”

土豆伸手蒙着脸,仿佛是觉得羞于见人,“后来田适下山了,我就从烤肉架子上扒下半挂獐子肉。。。”

宇文顺脸色发青,“你用的是哪知手?”

土豆快活的丢出蓄谋已久的开山雷,炸得宇文顺血肉横飞,“就是头先擦屁屁的那只手,我当时没留意,拿它碰了獐子肉最肥美的大腿,还胡乱擦了好几把,事后才反应起来,本来觉得很疙瘩,想要丢弃獐子肉不要了,可是又实在舍不得,觉着反正是我自己吃,也没啥大碍的,”她讨好的笑,“大人,你放心,我擦完屁屁之后在旁边大石头上磨蹭好几下,已经刮干净的了,虽然那块大石头长在菜园子的粪坑旁边,黑漆抹乌的,可是看起来还是满干净的呢。”

宇文顺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昏厥过去,“黑漆抹乌的怎么能算干净,啊!这不是重点!你,你居然用擦屁股的手去摸獐子肉,你简直。。。。”

他再也坐不稳当,连滚带爬站起身,才跑出门,已经哇啦哇啦的呕吐出来。

土豆眨巴眨巴大眼珠,跟在后边苦口婆心劝阻,“大人,快别吐了,都已经吃下肚子,再吐出来也于事无补啊,简直是糟蹋上好的獐子肉。”

宇文顺一拳将她打进屋子,他是内家拳法高手,力道收放自如,虽然恨极死小孩阴自己,可是也知道她现时正得圣上和武才人喜欢,是无论如何不能伤害一分一毫的,这一拳打出去看来凶猛,实则也只不过用了两分的力气。

土豆哎哟跌倒一声跌倒在地上,屁股给硬地板疙得生疼,听到宇文顺奄奄一息的吩咐柴胡,“快,快扶我去水房,顺便给我熬喜神汤。”

小人儿贼恁兮兮的吐舌,滴溜溜的眼珠转动活似偷吃到小母鸡的狐狸,“六月债,还得快。”

就在昨天,宇文顺还熬了喜神汤端给土豆喝,折磨得她生不如死上吐下泻,谁想到风水轮流转,一天功夫不到,就轮到他自己遭罪了。

武才人微微掩着口笑,悄声问土豆,“土豆,你刚刚说的当真都是实情?你不像是那种邋遢孩子呢,想来应该是恼恨宇文吃了你的獐子肉特别说来恶心他的吧?”

土豆干笑不已,舔着脸说道:“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才人的法眼。。。”

武才人轻笑,“你这小孩。。。。”

土豆弯着眉毛,咧着嘴笑,想起柔佛台的圣上,问道:“圣上是不是回长安了?”

武才人对着黑白棋子出神,心不在焉道:“据说是的。”

土豆眼珠转动,小心试探:“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

“不曾。”

土豆小心端详她神色,奈何到底修行尚浅,只觉武才人神色平静如秋水,波光不兴,看不出半点深浅,末了只得讪讪的笑,没话找话道:“才人今天觉得身子可好了?”

武才人却笑,微微抬起长眉,“土豆,我记得你从前叫我做华姑姨的。”

土豆干笑,“还是才人动听些。”心下却道,我可不敢要你这个敢生吞黑老鼠的人做姨。

武才人没做声,似是有些失望,微微叹了口气,才刚要说话,外边却传来嘈杂声响,一队身材彪悍的尼众推开院子大门,气势汹汹进到中庭,为首那人生得五大三粗,手持一把三尺长刀,灰色尼僧袍服袖子卷曲到肘子上,粗壮的小臂汗毛森森,高声咆哮道:“明空,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土豆疑惑的眨眼,依稀记得明空是武才人出家的法号,她趴到窗台上,对外张望,“她们要干什么?”

武才人纤秀长指轻轻拨弄尼僧帽下已然冒出头皮的发茬,淡淡说道:“感业寺的规矩,出家的尼僧每两个月要去乐阿兰行院理发一次,昨天是最后一天,我今次生病,就没去,门外叫嚣这位师父,乃是乐阿兰行院的执事****。”

正说话间****大步上前,一脚踢开厢房大门,“明空,你不要仗着宇文大人给你撑腰就敢藐视感业寺的规矩,”她亮出手上明晃晃的剃度刀,“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乖乖过来受剃,便不然我一句话就送你上戒律院禁闭去。”

武才人尚未开口,土豆见****亮刀,先紧张起来,慌忙挡在武才人跟前,“不行,才人身子刚刚才好返,可见不得刀光。”

****鄙夷的笑,“哪里来的小毛孩子,给我闪开!”

土豆小脚底板牢牢扣住地板,肥肥小身子挡住武才人,大叫道:“宇文大人,宇文大人快来救命。”

奈何宇文顺这会儿正在老远的西北水房拼命擦洗身体,想把里外都清理干净,哪里听得到她叫唤?

武才人倒是无妨,笑着说道:“土豆,剃就剃吧,左右也不过是一点头发,剃了日后再长就是了。”

土豆急道:“才人你不懂,医家一向笃信刀光如血光,大病初愈的患者神魂虽然归位,但是和身体相生的并不牢靠,这个时候在头上动刀,很容易破魂劫神,是十分不吉的。”

武才人愣了愣,“这话你听谁说的?”

土豆挠头道:“忘记了,反正是太医署的人讲的就对了。”

武才人沉吟着没做声,她当然不舍得拿自家性命冒险,但眼下圣上态度未明,也不好公然对抗感业寺。。。

****骂道:“黄口小儿,少在那里胡言乱语,再不让开我连你也一并剃了。”

说完扬起剃刀,一手大张开要越过土豆头顶去摘武才人的尼僧帽。

土豆大汗,情急之下,一口咬破右手中指,血珠滚落她手心,口中念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五雷神将入我命,灼光纳华缚百鬼,退!”

那个退字出口,她拇指扣住手心那滴血珠,轻弹出去,正中****眉心。

****惨叫一声,仰天倒在地上,魁伟身躯落地之际,发出沉重声响。

门外看热闹的众尼见状,面面相觑,愣了半晌,这才如梦方醒,慌手慌脚上来拖动****,却发现她好似给人钉在地上一般,哪里拖拉得动?

****两只眼珠瞪得铜铃大,满脸俱是惊骇之色,大张着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众尼个个呆如木鸡,半晌有人惶惑的大喊一声:“有邪鬼!”

抛下****做鸟兽散。

武才人半晌无言,喃喃问道:“土豆,你这又是跟谁学的?”

土豆擦了把额头的汗,“是从前在太医署的咒禁科玩的时候,见到咒禁师行法,顺手学来的,一直以为是糊弄人的,没有想到真的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