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明白鹤白也是替自己担心的,他在瓦刺住过三年,自然凡事都比自己要清楚的多,是啊,瓦刺王子都不嫁.那要嫁谁呢?
一阵酸涩止不住涌上心头,天啊,我为什么总是被人逼嫁?我已经嫁给了慕风，虽然遥隔两地,虽然决心彻底离开他不再有任何关联,但是一想到要嫁给另外一个人,内心却仍是痛楚不堪的,一个自幼接受中原文化礼教熏陶的皇室公主,怎么能在丈夫活着的情况下再去改嫁他人?
“瓦刺民风率性，他们不会因为你嫁过一次就不能再嫁,若儿,我看麻烦真是来了.”鹤白在桌边坐下,显得愁肠百结。
“拖雷,我内心里是拿他当哥哥的,第一次遇见他,我就感到亲切温暖,真希望有他这样一个兄长,内心里从来没有产生过男女之情,即使没有认识慕风,我也是把拖雷当着兄长的,永远都是,我也喜欢他,但是却是妹妹对哥哥的尊重、喜欢,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呢?”若兮颓废地道,”哈雷叔叔是一个固执的人,只怕他并不肯听我的解释。”
拖雷又过来了,看着两人愁闷不堪的神色,显得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放心罢,若兮妹妹,我不会勉强你嫁给我的,我知道,你和苏兄情投意合,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父王那里,等他平静一些我会努力说服他的.唉,都是师父,太过多事!”
若兮和鹤白闻言都不觉一愣,鹤白忙忙的解释:”拖雷兄弟,你误会了,我和若儿,我们并没有,并不是……”拖雷却打断道:”这个你不用向我解释,虽然你们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兄你是中意若兮妹妹的,难怪热娜老是抱怨,的确如此啊,放心吧.”
“不是这样的,不是。”若兮摇头道,”拖雷哥哥,我一直当你是自己的兄长,并无他意,至于鹤白师兄，他是我师兄,同时也是我丈夫的兄弟，我们更是不可能的,你一路走来,应该也听说了婉月公主嫁给了秦王,做了王妃,虽然我离开了秦王,但是我的心仍然是属于他的,中原人有一句话叫着从一而终, 指的便是这个道理,嫁给了一个人,便要永远忠于他,一生一世都是他的人。”
拖雷仍显得有些迷茫,他是不会理解中原人的这种说法的,他以为若兮只是托词而已,他那双微蓝的眸子里蒙上了层淡淡的愁绪,若兮老大不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解释。鹤白也是一筹莫展,瓦刺人有他们的风俗,和中原大相径庭,即使解释再多，他们也不会理解的。
晚宴,哈雷王亲自过来接若兮和鹤白二人,若兮明白担心的事情将要来临了,哈雷叔叔也许要在晚宴上给自己和拖雷定亲,如此一来,可该如何是好?鹤白想了想,朝若兮使个眼色道:”若儿,你不是说有些不舒服吗?我替你诊脉看看.”
若兮忙道:”是呢,这些天总是恍恍惚惚,一点精神也没有,师兄,你快半我看看.”
哈雷王一听忙不迭地道:”闲侄啊,你就快帮兮兮看看吧.”鹤白便答应了过来,因为只是在哈雷王面前做做样子,若兮也不以为意,只做很不舒服的状态懒懒歪着.鹤白却隐隐的变了脸色,看着若兮,很焦虑的神色:”若儿,你近些日子除了你说的精神恍惚之外,是不是总是贪睡,身子绵软无力,也无食欲?”若兮见鹤白紧张的神色,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生什么病了,忙道:”是呀,师兄,我是怎么了?”
哈雷王在一边焦急地道:”快说说,要不要紧?要吃什么药?”鹤白低头重新把了一遍脉,看一眼若兮又看看哈雷王,迟疑着道:”若儿,有,有喜了.”
若兮大惊,哈雷王也是一震,”你说什么?”若兮一把拉住鹤白,”师兄，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没有弄错,已经有两个月了,大王如若不信,可以唤国医前来诊断.”鹤白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若兮却愣愣的,不敢相信似的看着鹤白,又看看自己的腹部,怎么可能?两个月了?自己连一点都不知道?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就有了两月的身孕?
疑惑地看看鹤白,他并不往这边看,只和哈雷王谈论着要如何如何调养诸如事宜.心下便明白鹤白也许故意如此,就是为了帮自己逃脱和拖雷的婚事,于是只得叹道:”原以为此生再不会和中原有任何的瓜葛了,不曾想却生出这么一个意外.”
哈雷王乍闻之下虽然有些惊疑甚至不悦,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若兮在他眼里也是自己女儿一般疼惜的,如今听见说有了身孕,也是满心欢喜的,忙忙的使人取些补养品过来,又特意加派了侍女好好伺候.
若兮也只得一一笑纳,晚宴自然也就避过去了,拖雷过来探视若兮,坐了好一阵子,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每每又咽了回去.鹤白私下和若兮议论起此事,也是渭然长叹:”拖雷兄弟似乎有着无限的心事,哈雷王虽然不是他生父,但待他也算是情同父子了,只不知哈雷王又给他施加了什么压力.”
“哈雷叔叔不是拖雷的生父?”若兮惊道。”哈雷王从未娶亲,又怎么可能有亲生儿子?你单看他的寝宫,没有任何的女眷,他呀,待你母亲也算是一往情深了.”鹤白叹道,”拖雷是他哥哥的孩子,兄嫂去世后过继来的.”
若兮不觉对哈雷王生出些无比的敬意,没想到他看起来那么强悍霸气的外表下,竟深深藏着一颗如此坚贞不渝的心,他对母亲的这番情谊只怕寻常人都难以做到.
瓦刺虽然仍没有发兵的动静,但是瓦刺王竟不住朝臣的轮番劝说,隐隐有了动摇,他曾亲自过来探视若兮,问起那批财宝的事情,希望若兮能够说出具体的地点,好让人去起出来,若兮一直是抱着决不轻易吐露的主意的,可是也明白是拖延不下去的了,万一中原那边率先发兵,只怕瓦刺会遭殃,又想到母亲忍辱偷生十几年的良苦用心,想到哈雷叔叔对母亲的那一番心意,还是决定交给瓦刺,那是母亲的心血,不能就那样沉眠地下.
“这样吧,我去走一趟,那个地方不容易找着.”若兮想了想道,”叔叔应该放心我,再说如果是瓦刺人在那里翻来找去,只怕还会引起注意,到时候非但带不回来,只怕还惹来麻烦.那批财宝数量非常大,如果要运来瓦刺,也需要做一个妥善的计划.”
哈雷王拈须沉思:”我倒不着急运来瓦刺,目标既然太大,我想不如就地换成粮食武器车马,找一处妥当的地方囤积起来,运过来一部分做为我军支援,其他的都留着作为攻打京都的军饷.兮兮你身子不便,只须将具体地点告诉我,派拖雷再走一趟就是了.”
“叔叔打算什么时候发兵?”
哈雷王显得很沉重:”自然要等得到那批财宝的确切消息之后,中原暂时可能不会轻举妄动,但是难保边境其他国家不会虎视眈眈,比如西夏,李元号的势力不容小觑,还有多罗国,如果他们率先起了兵,乘人之危抢夺了中原的大权,瓦刺多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探马来报,西夏已经联合了多罗,就连赫赫近日似乎也有异动,我就担心如果他们串通一气,到时候不仅连中原不保,就连我瓦刺恐怕也是岌岌可危.”
鹤白点头道:”大王所虑极是,中原一旦覆没,西夏便是长驱直入,不仅瓦刺,隔境的飞驼国凉水国都会统统收入囊中.”若兮想了想道:”难道中原那边就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中原而今只怕是腹背受敌,赫赫已经打过一仗,而今再加上西夏多罗,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鹤白道.
“叔叔,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若兮急道.
“那干朝臣一直劝我先发兵,到时候占领了中原,联合我瓦刺的兵力只怕还能和西夏等国抗衡一二,我担心的却是万一和中原打起来了,西夏等国决不会冷眼旁观,他们必定会趁混水摸鱼.”
若兮一直担心着瓦刺和中原的战事,没想到又牵扯出西夏等国,一时也没了主意,忙忙地道:”如此一来瓦刺还不如同中原暂且结盟,等打败那西夏几个联合国,而后再清算之前的旧帐.眼前的形势下,两国一旦开战,必是两败俱伤,倒让那西夏坐享了渔翁之利,叔叔可待三思啊!”
哈雷王沉吟道:”形势逼人,如果不是得到西夏联合赫赫的情报,我至死也不会同意和中原结盟的,但是想想瓦刺如果真落入了西夏人的手上,我有何颜面见我瓦刺祖先?罢了，罢了,牺牲我一人面子是小,但不知中原那边是否会同意结盟?”
若兮不觉分外震惊,没想到哈雷叔叔虽然心心念念着要消灭中原报仇雪恨,可是在大事大非面前,他还是一个如此理智的人!激动地道:”叔叔,我知道你的顾虑,放心罢,这个使者让我来做,我去和中原那边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