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一代皇后兰若兮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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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直到睡下,仍是心神恍惚,琥珀悄悄叫了好几遍,才应了她。“姐姐,你都要出宫去了,还不欢喜么?只管如此忧愁,我倒瞧你不大情愿出去似的。”琥珀轻声道。

若兮一愣,我何尝不想早日出去?“可能是累了吧?”琥珀“哦”了一声,半晌才又说:“姐姐,我如能像你一样出得宫去,那该有多好。唉,我虽自小受家人宠爱呵护,在这件事情上,我却由不得半分主,可叹,我连齐王面都不曾见过。”

“那齐王之前常常过来请安,你竟没有见过么?”“那也算见面吗?”琥珀叹道,“我打小就知道父亲的故交家里有一个混世魔王凌慕雨,没想到他而今却封了齐王,我对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就算远远的看见也是绕了开去,哪里好生面见过呢?和陌生的路人并没什么分别。”

若兮想起初进凌府,那凌慕雨正和老大凌慕云打架,嚣张之极,后来在宫里巧遇后,他却又是那般痴迷纠缠,不像寻常大家公子风度,似有些无赖。琥珀这般单纯,又有些豪爽侠义之风,只怕真真不搭调呢。

“唉,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早早和南哥哥一起回他老家去。”琥珀微微叹气道,“父亲现今也没有办法,我看我还不如自决了才好,免得皇后娘娘拿我来胁迫父亲。”若兮一惊:“别瞎说,你父亲可不也是为了你好,既然皇后娘娘看中你,以后就做了王妃有什么不好?快别想这些了。”“姐姐,你哪里知道实情?唉!”琥珀半晌不再吭声,只听的微微的啜泣声。

若兮伸手过去,却碰到满面泪痕,忙忙的替她擦拭了,哄劝着。琥珀半晌才止住了悲声:“姐姐,我怎么也不甘心嫁那齐王,你说怎么是好?”若兮一时也没计议,倒有些不知所措。

琥珀挪过来,贴耳道:“姐姐,你出宫时带上我可好?”若兮吓一跳:“那怎么行?如果皇后知道你逃走了,还不一样会降罪薛大人么?”“父亲手上有凌家的把柄,大不了他到时候拿那个去要挟就好了,我只是担心从此薛家可就败了,父亲即便没有生命之忧,恐怕也会因此而削职,薛家一门也可能从此失去往日的尊荣富贵。”琥珀叹道。

薛怀握有凌家的把柄?若兮感到不可思议,这一重一重的复杂情形是她始料不及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要互相牵制勾心斗角,也猜不出人心的险恶与贪婪,眼见的全是招招险箭,防不胜防,唉,人与人间就不能有真诚的心与心的交流么?古来名利二字害了多少人,可是人人还是前赴后继俯之若骛,真真可叹可悲!

“兰姐姐,我真想和你一起出宫去,可是我又不能不想到薛家泱泱百年创下的基业,万一都因为我而从此没落,陷父亲于万劫不复之境地,我还有何脸面去见薛家列祖列宗?”琥珀忧心地道,此时听来竟不是往常那般小孩子任性无羁的心性,若兮想到自己这一番坎坷隐忍,也不禁唏嘘道:“是呢,人人生来原不是仅仅为自己活着,有多少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琥珀沉默了半晌又道:“我只恨生在这薛家,姐姐以为我贪恋家族的繁华尊荣,其实我早就看厌了这些虚情意假,父亲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其实伴君如伴虎,皇上哪天说不定想起那些前朝旧事,一时不痛快一翻脸把父亲除掉也是有可能的。”

“前朝旧事?和皇上有关吗?”“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吧,其实外间又有哪个知情呢?不瞒姐姐你说,我那姨娘,前朝的淑妃原也是帮父亲反了那前朝的,朱又亮你听说过么?”

若兮一惊,难道薛怀和朱贼也是有些关联的?急道:“你快说来呀。”“那朱又亮明着是反了前朝,其实呀,都不过是一个幌子,螳螂捕蝉黄雀尚在后面呢,他哪里知道他也只是当了一回别人的靶子。”琥珀冷笑道。

若兮暗暗惊异不已,天那,难道说那淑妃及薛怀等人面上是助那朱贼推翻了江家的王朝,其实背地里是为别人垫底的,真正有野心的其实是那除掉朱贼的人?

这么一想,不觉冷汗泠泠,不用再问了,答案多么明显,怪道琥珀说她父亲握着凌家的把柄,原来如此,这可是一世乃至几世的把柄!可叹凌渊竟也是这等狼子野心之人,面上装着替先皇除掉了谋逆的叛徒,还赢来了普天下老百姓的拥护,以致黄袍加身,好阴险!好狠毒的计划!原来江家真正的仇人竟原是这姓凌的,可笑,可笑,我竟还奢望着有一天成为凌家的人,如果不是琥珀今日倒出这些实情,我竟还蒙在鼓里,还有何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含悲而亡的父皇?

琥珀见若兮默不作声,就叹气道:“那些朝廷政事,也不是你我能参详得清的,唉,政治阴谋向来就是敏感问题,你想想皇上哪里会轻易放过父亲的?只可叹父亲也是一时糊涂竟替凌家当了一会功臣,而今却落得此等尴尬处境。”

若兮听闻这些,真恨不得一时杀进那凌渊的寝宫,把姓凌的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眼前皇后又催着不日将离宫启程去见慕风,刚刚的还打算两人一起携手归隐田园,不再管这皇宫里什么勾心斗角阴谋诡计,让他们去争去夺去,可现在知道了江家溃败的真正原因,还能装着若无其事的去赴约一起归隐吗?一想着真正的仇人就在宫里,那心头竟似万箭穿心般疼痛难忍,难怪深谙一切的淑妃劝戒自己尽早抽身,免为他人刀俎上之鱼肉,原来竟是这番道理,天啊,到底还有多少阴谋是我没能洞悉的?

长夜寂寂,更残声声,再听得外面老嬷嬷不时轻轻咳嗽道:“姑娘们,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琥珀叹道:“姐姐,咱们也歇了吧。”

若兮鼻音应了一声,辗转反侧,竟是难以入眠,和慕风一起隐去是不可能的了,就像琥珀那样,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自己的父亲,不得不和她心爱的青梅竹马的南哥哥天各一方,琥珀虽性顽皮任性,尚能做到这一步,我,难道竟不如她了吗?什么山盟海誓地久天长,什么不离不弃一生相伴,又如何能比得上替父皇手刃仇人,替江家报仇雪恨那般紧要?

天一亮,皇后该要来催促起身了,该想个什么万全之策避过才好?明白地去告诉皇后自己不愿担了私奔的名头还是告诉皇后自己已打算放弃凌慕风,只愿守着皇后伏侍她终老?这些站得住脚吗?如果万一她眼见没了遣散慕风的机会,提前在宫外向他下手呢?下手?多么可怕的字眼!可是谁敢担保她不会这么做?人心难测,事事皆有可能。想来想去,也无计可施。

直到窗外微微泛起了白光,若兮慌忙起身,梳洗完毕,去到皇后寝宫外,见琉璃几人还守在外面,斜倚着卧榻东倒西歪的,就唤她们下去歇息,自己来替换。

琉璃等人感激不尽,道了谢匆匆下去了,若兮又把几个小太监也遣散下去,自己把那皇后一应要穿戴之物,细细打点妥当,然后守在一边只等天明。

皇后果然唤了,若兮答应着过去,皇后一见,一愣道:“兰姑娘,怎么是你?你不用做这些的。”

若兮笑道:“一样是伺候娘娘,有什么不可以的。”皇后细细看看若兮:“你眼睛怎么了?没睡好吧?起这么早,让她们来伺候就行了。”

“是呢,一夜也不曾睡好,想着娘娘那般替我费心,想着日后怎么报答娘娘才是,又担心万一皇上知道,娘娘岂不是也要担着吗?忧心忡忡,竟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皇后皱皱眉头,随即又展颜道:“又劳神了不是?放心吧,哀家既答应了你自然会安排妥当的,不会让皇上知道,即使日后晓得到那时你们早隐居起来了,天大地大,皇上也犯不着再去寻觅不是?”

若兮冷冷地瞥她一眼,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狠毒的女人!你的小算盘打的倒好!我就偏不如你的愿,只等到凌家父子兄弟之间互相残杀打斗,那才是隧了我的心愿呢。面上仍强笑道:“娘娘这番苦心,奴婢自然铭记在心,但不知何时启程?”

“着急了?”皇后轻笑道,“哀家已安排人到时候来接你,你只装着回乡探亲就完了,放心,没人会疑惑你的,哀家到时候找个借口告诉皇上已遣散了一个丫头,他也不会想到什么的,倒是你,见了风儿,可千万要记得说服他赶紧隐遁起来,不要让皇上发现了。”

若兮答应了,皇后又拿来一只小巧的描金漆箱:“这里面是哀家一点心意,你拿着和风儿好好过日子去,这些珠宝金银也能让你们无忧无虑地过上两世了,有机会了给哀家捎个信来,免得哀家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