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李可乐抗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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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庆功大业 (2)

不过她真是一个哥们儿的料,常说80后女孩太不仗义,结婚就要房子。我们90后,有计生用品就行,要房子干什么,又不是跟房子亲热;有身子就行了,要票子干什么,又不跟票子亲热;有鞋子就行了,要车子干什么,又不是跟车子亲热。我夸她说得太沁人心脾了,真应该封她个“子曰”,加以推广。要不是她年龄太小,又大型猫科动物,老子还真可以考虑屈尊下嫁给她……

划着,想起上次她泼尿过来时说过一句,大着胆子问:你真没有过?

她小妖般地一笑:你真想知道吗?

我叹气:你个小太妹肯定不是,现在没有过的得去幼儿园。老子刚刚转发一条高人的微博,中国处女现状——不小心自损一批,犯罪分子破坏一批,感情骗子忽悠一批,合法程序消耗一批,生活所迫上市一批,看破红尘留守一批,科技发展修复一批。

她可能有些醉了,把脸贴着我的额头,有一种传说中吹兰吐麝的气息:我真是处女,今晚你要不要,去我那儿。

我说:要,现在就要。

她激动地说:先预热一下。慢慢把嘴贴近我,贴近我,无限贴近我,一啐得我满脸都是唾沫,一耳光扇得我头晕脑涨。

我习惯了,笑了笑,躺下便睡。让她走时把门关好。

半夜,听菜刀妹在那边狂喊:老子要杀了他,杀了他。高姐在苦苦劝:别喝了,人都死了,哪儿去杀?何况再不争气,也是你父亲啊。

毕然瞪大眼睛:菜刀妹有父亲?

我说:没父亲她从哪儿蹦出来的?是人总是有父亲的,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拆迁队第一次围剿吃了亏,次日清早就派出10辆卡车清理建渣。

之前特意让运渣的兄弟在街倾倒成一个V字,左边护着东街,右边护着西街,留出的缺正对派出所那条街,而我们可以从V字外侧正常通行。这样就出现一个奇观:拆迁队在V字内侧清建渣,钉子户在V字外侧修路障,双方扬铲如飞地拼进度,活像抢占摩天岭。但钉子户赶了一个通宵,中午时路障已修得差不多了,主要以水泥桩、碎石、铁链和树枝为主,还把建渣中较大的预制板拖过来作为挡板,等于是修了更大的一个V字。到下午三点多,拆迁队才把建渣清理得差不多。

他们并不进攻,像在等什么,一会儿竟散去。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拆迁队今天是不会动手了,让何无畏的C队值勤,其他人休息。车队领导打电话给菜刀妹说对她参加抗拆迁很不满意,让她去西街的总站谈话。石八斤要带人去保护,她撇嘴:他老家也刚刚被强拆,兄弟姐妹现在还住他家,只做个面子好给上面交差。

到了总站,领导满脸堆笑地握着菜刀妹的手嘘寒问暖,大骂拆迁队浑蛋,又交代要小心……我们多虑了。总站旁边就是动物园,石八斤就邀我们进去看一下,想想好久没到这里逛,跟他进去。

刚来丁香街时来逛过几次,那园子其实很破败了,衰草丛生,围栏斑驳生锈,动物不多,也就是熊、豹子、猴、鸵鸟以及一些爬行类动物,还有两头大象。石八斤说:本来有东北虎和大熊猫这些国宝的,可是养不起了,园长都想把这块地卖出去,要不是一时找不到地方养这些动物,狗日的就真卖出去了。

石八斤在动物园立马就变了一个人,他神态威严,指挥若定,活像三军总司令,他说,我就是巴顿将军。在猴山,他一声立正,那些正抓蚤子的猴子齐刷刷向我们敬礼,一喊齐步走,猴子们就一字纵队随着国歌走正步,行到旗杆处,一个身形硕壮估计是头猴的还随着国歌升起了国旗,歌曲止处,国旗正好在杆顶飘扬……石八斤一声毕礼,猴子们又挺腰敬礼。

包一头感叹这些猴子太聪明了,卖到马戏团很值一笔钱。那猴子龇牙一声叫,所有的猴子整齐划一对包一头吐水,还竖起中指。

石八斤哈哈大笑,说这些猴子可不能说卖,一说卖它们就耍流氓。又回头呵斥猴子:国旗班战士可不能耍流氓。那些猴子纷纷做害羞状,以手捂脸。这些猴太精了,上次跑油条房里乱打乱砸,有只还解开我的挎包偷走里面给索拉拉刚买的红,抹得满嘴都是。

这天石八斤带我们去的是熊山,说这儿的才是他的宝贝。可是在熊山却没见着熊,除了一个水池子外空空如也,石八斤微微一笑,大声喊:包子、包子……只见一头胸前有明亮月牙儿的熊,黑茸茸的熊哗的一声从水中钻出来,咧着嘴爬上岸,欢天喜地就奔了过来,见石八斤就一个劲儿作揖,像见着亲爹一样。石八斤转到铁栅栏那边打开门,那熊趁机突然把他摁倒在地,张开大嘴就向他腰间咬去,哗就拖出一白花花的肉出来。凶性未改!我惊叫一声,却见石八斤还咧着大嘴笑,从腰间又拿出一个喂熊。包子,原来是包子,从没见过喜欢吃包子的熊。那熊等不及,伸嘴把腰包扯下来,哧地竟将腰包扯烂。

石八斤心疼新买的腰包,大声呵斥那熊,说到气处作势要走,那熊害怕主人,使劲作揖,又打自己嘴巴,最后竟在地下打滚逗石八斤开心,石八斤转怒为笑,骂道这个熊货没眼水、不长脑子。见主人笑,那熊赶紧爬起来,忙不迭地回头去吃包子。吃完,石八斤拍打着熊的脖颈,跟熊抱成一团。肖咪咪却捂着胸说好担心呀,怕那熊一把石八斤吃了。我盯了一眼肖咪咪,老子好烦这头鹅贱的样子。

石八斤笑斥:包子,你今天又调戏那头北极母熊,跟你说了好多次,人家是外国妞,不喜欢你这土货呢。这熊的名字就叫包子,喜欢吃包子。

石八斤一路上忧心忡忡:这包子是头黑熊,那馒头是头北极熊,黑熊你个土货去追求俄罗斯妞干什么?就算追到了,一黑一白搞破鞋,生下来是什么?斑熊吗?那太难看了。我安慰他:那就是大熊猫,国宝,那也不叫搞破鞋,叫涉外婚姻。他憨笑一下,又一脸忧心忡忡。

这段时间才发现,石八斤平时憨人憨笑的,对他的动物却忧心忡忡:那些猴子总爱耍流氓,上半年居然当着女游客打飞机,弄得扫黄打非办都出动了,还问是不是我这个单身汉教的;那些鸵鸟居然去卵鸡蛋,关键是卵出来后鸵鸟妈妈还带着小鸡在园子里一通乱跑,累得小鸡都抽抽了;还有就是,蟒蛇不冬眠了,大象不吃香蕉了,豹子好像在搞同性恋了,连那些野猪也开始学狗叫了……石八斤一脸恐惧,问我这是为什么。

我愣住,说:社会都这么变态,动物跟着变一变,也正常。

回到油条房,肖咪咪说出去取那个重要东西,我让他快去快回。

包一头讪笑着说他要出去学ERBA,缺好几天课了。我挥挥手,赶紧去一二B哎……

毕然接了一个电话,说请假出去办点私事。我愣住,眼睛怎么红的,浪诗浪得这样悲催……

毕然泪流满面:不是浪诗,是浪漫,你不要告诉别人,米粒回来了。

米粒!我惊得从床上掉下来:她不是去美国了吗,你怎么又和她接上头的?

毕然:她在微博里看见我,给了我私信,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挥手让他赶紧去,再念下去,老子姜子牙都倒了。

米粒就是当年伤毕然很深的那妞,我早知毕然这辈子食管里都会卡着这颗米粒,当初伤得连米饭都不吃,谁提米这个字都会翻脸,想不到7年过去,这微博一封私信,一颗山寨美国米粒就勾得他黯然销魂掌啪啪的,难道这就是情……忽然想起了索拉拉,她现在在干什么,还吃得惯干辣子吗,穿高跟鞋脚还疼吗?戈壁的,老子太不争气了,啪啪地打自己的脸,有些咸,对着镜子看,一摊血缓缓流下,竟无痛。

每个人今生都注定要呛死于一颗白米粒,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摊阴魂不散的蚊子血,到最后,蚊子血结成心头疖,米粒修成了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