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决定放弃读医半年之后。我看着最疼爱我的爸爸在我面前,在他本以为不会再有的婚礼上倒下,就在牧师说完“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就在她的手搭上爸爸的脖子。
我觉得很讽刺的就是在座的观礼嘉宾,一半是警察--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报警;另一半是医生,几乎有每个领域的权威,感谢他们当中有些人没有愣住而是迅速上台查看爸爸的情况。
我看着一个个的专家开始皱眉,开始摇头,越来越多的医生开始上前查看,直到姑姑带着哭腔喊到:“带优优和萧离走!“
呵,萧离,我即将到来的,女警后妈。
生在一个医学世家,随便哪个亲戚都是赫赫有名的医生,就算我再不务正业,我还没瞎,看得见台上那群亲戚眼里的绝望。
我庆幸我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每个人的成就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我想他们在读书时期肯定都是传说中的书呆子--世家背景在这一个技术说话的行业其实没多少优势--当然我例外,不费吹灰之力取得xh大学的医科本博连读资格。
我就站着,就站在那。直到萧离走过来,穿着婚纱的果然是最美的女人,她比我略矮,还是轻轻揽过我,说:“还有我。“
我看着她眼里即将泄出的眼泪,我是从心里不喜欢她的,可能就是因为“后妈“吧,客观说她是一个很出色的女人,爽朗的笑容几乎一下子就征服了我--因为我一开始只认为娃娃脸的她是爸爸的学生,虽然她只比我爸小了8岁。后来我告诉她:“我很爱我妈,我不会答应我爸娶你的。“她哈哈一笑说:“我也爱你爸,我可以照顾他,你难道不觉得存在的人更重要么?“所以我让步了,一个不成器的叛逆女儿,实在没理由阻止爸爸去找他的快乐。但我还是不喜欢她,就像一个人没有理由喜欢自己爸妈一样,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半个小时后,姑姑从医院回来了(也许这就是职务之便吧),一直坐在客厅沉默的萧离一见她进门,就冲上去问:“他死了嘛!他是不是死了!!“那么歇斯底里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疯狂,之前我以为女警是很帅很坚强的,现在她表现的比我这个女儿还要激动,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姑姑抱住她,没有再多的语言,只是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尽力使自己语气平稳:“死因是什么。“
姑姑一听深吸了一口气,我看的出她在掩饰自己的激动,但是说话还是刺耳的:“算起来你也是自小学医的,你爸爸还是这边最出色的法医,你自己去看。“
“我没经验,怕判断错了。“
“优优,是你自己去签退学的,你现在后悔了么?“
“我爸的死因呢姑姑,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你爸新郎礼服的口袋里装着一张纸,是他准备的致辞稿,上面括号注着我希望我唯一的也是最宝贝的女儿能够乖乖接着去医学院继续学业,因为医生是我认为最高尚的职业。虽然她的爷爷从小说优优不适合当医生,呵呵。“
“他为什么标括号你该清楚吧,优优。“
我点了点头,还是问道:“死因。“
“心肌梗塞。“
我不敢置信:“爸才50岁!“
“你爸爸已经50岁了!“
我沉默了。萧离缓缓从地上爬起,看她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了不少,示意姑姑带她去看看爸爸。姑姑扶着她,问我要不要去。
我挥挥手,说:“你们先去吧,我去爸爸房里收拾一下,我知道他早给自己准备了寿衣。“
走进爸的卧室我就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虽然什么都没变过。呆呆的走向保险柜,输入一个只有我跟爸爸知道的密码。爸爸不爱整理,保险柜塞满了东西,大多是他自己的研究课题,也有历年的体检记录(他说以后得老年痴呆了,我可以带着他们陪他去看病),一眼看过去倒是看不到存折房产证。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这么帮他整理起来,数着年份,一张一张叠起来。“09年的呢?“我再找了一遍,真的找不到09年份的。
对于一个医生,特别是面对尸体的法医,必须从心底开始严谨,我心里开始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去到警察局看过爸爸,我便急匆匆去到医院,几位亲戚的名号让我一路畅通无阻拿到了爸爸09年的体检记录。
“左心冠状动脉略见硬化,高血压。“
我开始盯着屏幕发呆,对于一个50岁的人这份体检记录很正常,是我想多了么?不过高血压..我记得两年前我帮他量过血压,没见不正常阿。
回去翻过体检记录,发现他06年就开始有高血压记录了,我迷惑了。这时候一个老朋友来找我,古叶。我一点也不惊讶他这么快能得知我家的事,身为私家侦探,他消息的来源历来就是个迷,我以为他上门是吊唁的,算起来他也算我一个远房亲戚。
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爸是怎么死的,但你要帮我工作。“
我沉思一会问他:“私家侦探应该找保镖而不是医生吧。“
“你是保镖与医生的完美结合不是么?看你这长相出去做个美女卧底也绰绰有余~“
“多久。“
“随你高兴。“
“说。“
“你爸患有颈动脉小球敏感症。“
我沉思片刻,问道:“动机呢?踏出医学界谁知道我卫家?“
“这就算你帮我工作的额外酬劳吧。“
“是萧离?“
“她没有动机,你爸和萧离的婚前协议写好了将来夫妻的共同财产都属于你,两个人的各种保险受益人也都是你,这些都是萧离同意的。我看过文件都没有问题。“
“是世仇?情杀?总会有理由的!“
“祖上三代与你家任何人没有任何关系,两人相识前朋友圈所有的交集也仅限于工作。“
“所以?“
“你爸爸可能会被判为意外死亡。“
半个月后我在一堆亲人期盼又欣慰的眼神里去了学校,拿回了退学申请。与之前不同的是,医学就这么成了我的副业。直到5年以后,我博士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