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天已经三个月时间,秋早已走远,蜀山之巅,白雪皑皑。还记得,当时许天齐抱着沈欣然等了三天三夜她都没有醒来。几乎绝望的许天齐带着她来到蜀山,希望重天能够救她。但是,就连重天都消失了……
咯吱——门被推开,一个体态丰满的中年女人用手语同许天齐比划着什么。她是许天齐无意间救下的,因为耳聋口哑无依无靠,所以许天齐干脆带她来照顾沈欣然。
许天齐先是面无表情的点头,而后眼中染上几分愁色,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眼前,一身白色亵衣,青丝垂下在床上铺散开来的沈欣然像个美丽的木偶一样,静坐在床边,眼中没有丝毫神韵,仿佛没了灵魂。
看着她苍白的面容,许天齐心中又是一阵刺痛,“怎么不愿意穿衣?”温柔的似乎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三两步走到沈欣然面前,坐到她旁边,“欣然……”
三个月来****如此,沈欣然突然变成了木偶,配合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关节可以在旁人的帮助下运动,不配合的时候则全身僵硬。哑女人根本拿这种状态的沈欣然没有办法,但是从一个月前,她突然对许天齐有了反应。
许天齐轻柔的揽过她的肩膀,慢慢的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枕到她的头顶,缓缓摩挲着,“想出去看雪么?”或许是许天齐太小心了,整整三个月从未让沈欣然出去过一次。许天齐闭上幽黑的眼眸,想要藏匿那份浓浓的痛楚。他能感到怀中的她在慢慢放松身体。这时许天齐拿过旁边的白色貂皮披风,为她盖好,然后系紧,“要我抱你出去么?”这三个月来,不善言辞的许天齐开始强迫自己说话,不停的问她问题,期望着总有一天能够听到回答。依然很安静,但是沈欣然却死死的躺在他怀中……“好,我们出去看雪。”
雪早就停了,蜀山之巅的风比较猛,会把铺散在地上的雪再吹起,形成一个个白色的圆圈。有的时候阳光从这些雪中折射过来,会有很多种颜色和形状。
许天齐将沈欣然的披风拉紧了些,而后双手收紧。生怕拥的不够好,风会吹到她身上。他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别人的。
黑色披风飘摇依旧,光晕笼罩着他们,温柔的表情在许天齐的一张俊脸上展开,恍惚间,似乎觉得整个蜀山的雪都融化了……
化作了柔情的水……
他鬓角的两捋和额间的碎发在风中飘舞,偶尔会贴到沈欣然脸上……
“欣然……”白色雾气自许天齐嘴边冒出,沈欣然看的出神,“你喜欢,是么?”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浅浅的弧度,美妙而又让人心碎,“梅花就要开了。”
在崖边立了一会儿,哑女人便走了过来,用手语比划着让他们去准备一下,要吃饭了。许天齐面无表情的点头……是的,他并没有刻意的去变化表情,然而他的那一抹温柔却只能在面对她的时候才拥有。许天齐抱着沈欣然走进屋子,轻轻的放到凳子上……
她长长的头发几乎垂地……
许天齐拿起案几上的桃木梳,为她梳发……
先是发梢,而后是中间位置,最后才从上到下梳过来……另一只手还护着,生怕弄痛了她。
许天齐一脸严肃,以往练剑的时候也未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沈欣然也奇怪,如果是哑女人为她梳头,她便会浑身僵硬。
哑女人曾经比划过,说沈欣然不信任她。梳头和信任有什么关系么?她的沐浴和睡觉可都是哑女人在照顾。
拾起她的一缕黑发,用手指卷着,放到鼻尖清嗅……
“好香。”而后手腕一动,拿起一根玉簪转个圈,便将那一头青丝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沈欣然很乖,只要是许天齐在弄,她都很“配合”。
哑女人又敲了敲门,许天齐便牵着沈欣然朝厨房走去……
吃饭对沈欣然来说也是非常困难的,她几乎没有咀嚼这个动作。所以,她只能吃粥。因此这三个月来她确实消瘦了不少,许天齐亦然。
真的很难想象,冷色调的许天齐亲自喂木偶一样的沈欣然喝粥时候的景象,他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欣然的脸,已经三个月了,他还是会因为紧张手微微颤抖。偶尔汁液会从沈欣然嘴角流出来,许天齐都会用手指轻轻擦去,然后再在白布上擦手。怕布粗糙,会弄痛她。
因为沈欣然不会说话,没有表情,甚至眼中也没有任何神韵,所以许天齐就小心的有些过分了。生怕让她不舒服她还不会说,受了委屈。
重天一直找不到,他该怎么做?只能做到这样而已吗?这让他痛苦不堪。每天都被无力感充斥着……如果他死在她面前她就能康复,那么他定毫不犹豫。
喂她吃饭是个漫长的过程,经常在哑女人小憩一下之后,许天齐仍旧在温柔的为她擦嘴。哑女人搞不清楚他们的关系,是夫妻吗?如果是夫妻为什么他连吻都没有吻过她?不是么?那他又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细心照顾?分明是像捧着自己的心肝宝贝。难道是兄妹?姐弟?也不像啊,他的眼神分明有很浓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