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冰冷了,甚至已经开始僵硬。她再也不会眨着眼睛,笑眯眯的叫他翔羽哥哥了……再也不会,这人死了,诺儿,她死了……
“翔羽哥哥,如果我骗了你,你能原谅我么?我长那么大,最幸福和最害怕的日子就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对我真好,我没有父母,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然而,我却不得不骗你。翔羽哥哥对不起……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做,杀人也可以。……你能原谅我么?忘记我的坏,只记得诺儿的好么?”
乔翔羽握紧诺儿是手,“好诺儿,不等听到我的回答就睡了。你醒醒,我回答你。”
“翔羽……我没有想过惩罚她,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欣然姐姐,这不关你的事,是她的错,她是奸细。”
“翔羽……”他竟然这么冷静?是不是冷静的过了?诺儿死了多久?这一整夜翔羽是怎么过来的?他该有多难过?!
蓦地想起,她刚刚进来时乔翔羽死灰一样的眼神……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这样。如果她没有服毒,我会带她逃走。我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翔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理智的太吓人,仿佛一夜之间不再是那个任性调皮的木头了。
沈欣然握紧拳头,松开,再握紧!有什么从指尖流走了,抓不住!她,抓不住!“心里不舒服可以发火的。”
“不。”乔翔羽无力的摇头,抱着贤儿站起。
一个少女,一个少年……
一个死,一个生不如死。
“我曾答应过她会变得坚强,她从来到忆然山庄就知道自己会死。然而,她仍旧微笑着生活。我答应过要保护她,但我没做到,我没办法让她摆脱她身后的势力。现在,她死了……我至少要比她坚强。”乔翔羽抱着诺儿走到杨清逸面前,“杨宫主,我能把她放在幽冥涧么?”
幽冥涧——至阴至寒之处,可保尸体万年不坏。
杨清逸看着他没有回答。无缺宫的幽冥涧历来只存放英雄的尸体,如今怎可为一个奸细开启大门?
“我只是想等有能力面对她的时候,才亲手将她埋葬。”
沈欣然选择沉默,她无法向杨清逸求情,因为,她即将做出一件不亚于诺儿的事情……
背叛与被背叛?
背叛是否为被背叛的先兆?被背叛是否为背叛的理由?!
她不知,也不愿去想了。
“好。”短暂的沉默之后,杨清逸竟然同意了,“巧依会引你去。”
“谢谢。”乔翔羽笑不出,也哭不出。
看着那逐渐远去,直挺的背影……
沈欣然知道,他在痛楚中长大了,那个木头,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成长是好事吧?然而,她却笑不出……
如果她遇到了和乔翔羽同样的事情,她会怎么做?她能有乔翔羽一半的坚强吗?
望着乔翔羽的背影许久,直到他消失在去幽冥涧的路上,沈欣然才回过神来,想起仍旧在哭泣的贤儿,“贤儿。”沈欣然走到贤儿身边,“你起来。”双手扶着她站起。
“呜!是我不好,我见她从外面跑回来,也没有及时阻止,她就是在我面前服毒的!呜,我该怎么面对翔羽?!”贤儿抱着沈欣然痛哭流涕不止。
“时间差不多了。”突然,杨清逸来到沈欣然身后,一阵莫名的压迫感使得贤儿脸色苍白,“我们准备一下出发吧。”
“好。”沈欣然点头,“先出去,等翔羽来一起走。”她不知道乔翔羽还能否坚持,但她一定要把他带出去,今天是唯一的一次机会,“贤儿你也不用太自责,诺儿突然跑进来,你又怎能想到她会服毒呢?”沈欣然理了理贤儿散乱的长发,“我帮你梳头好不好?”
贤儿仰头看着沈欣然,泪眼凝噎着,但那双水眸中一时间感情复杂。
“怎么了?”沈欣然握住她的手,“不要再想了,贤儿。”她就只有你们了,只有你和翔羽,在朋友之中……
“清逸哥哥你先去马车上等吧,我帮贤儿收拾一下就过去。”说着沈欣然拉着贤儿走入内屋。
杨清逸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微微担心的神色,犹豫稍许,还是走出了紫竹阁……
沈欣然解开贤儿松散的发髻,用梳子轻轻梳理着贤儿的长发,“贤儿,你的头发颜色很奇怪。上面的黑一些,下面的竟然有些发黄。”
“哦,那是给太阳晒的。”贤儿很随意的答道。
“晒的?没留意过你喜欢戴帽子,天黎城竟然也有这么厉害的太阳?我以前住在逍遥峰都没注意到。”经过贤儿一说沈欣然才发现,上面的黑色是因为被帽子盖住,而下面的圆弧形就是帽子的形状。暴露在太阳下的头发,都被晒的有些发黄了。
“……小姐,还是我自己来吧。”贤儿转过身想要拿梳子。
“不!我给你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沈欣然坚持着,“贤儿。”
“嗯?”
“我给你的茶叶准备好了么?”
“嗯。小姐放心,已经掺入送往烟雨逍遥的茶叶里了。”
“好贤儿。等离开无缺宫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沈欣然手指转圈,将贤儿的长发一缕一缕的绾成发髻。
“什么?”
“我要去找天齐,以后都跟他在一起。”沈欣然甜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