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黑暗中,四郎扶着床柱,头上虚汗点点,喘着粗气。
他梦到她,在哭泣……
哭得好伤心……
心中绞痛起来,她在哭,在向他求救!
“四郎。”银镜举着一盏灯走进来,火光中她眼中透着无限的关怀。
“我要见她!”他走下床,不等她回答,就急匆匆走出去。
银镜放下灯火追了出去,“四郎,四郎,你不能去!”他走的好快,一时间她竟无法追上。
“她有危险!”他边走边焦急地说。
“她不会有事,你不要去!”寒哥哥已经不允许他踏入南王府一步,他这样去,会有危险的!
“我能感觉到,她一定有事。”说着,他奔跑起来,他一刻也不能等,一秒也不能。
她在哭,在向他求救,他要去救她!
晨曦微露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在天的那一边,天,亮了。
那一刻,耶律寒几乎晕厥。
她痛苦地蜷缩在床的一角,哭喊不出来,身上撕裂一般的疼痛让她想立刻就去死,背上的伤疤狰狞恐怖。
床单上,殷红的一滩血迹触目惊心,刺得他睁不开眼。
那是她的……
上天啊……
“锦儿。”他温柔地拥她入怀,湿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后,“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然而每一句,都通过她的耳朵,传到身体里某一个脆弱的地方。
无声的泪水滚落在他的胸膛,熨烫了他冰冷的心。
“为什么……?”她嘶哑的声音虚无缥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已不是纯洁无暇的德锦公主了,为什么?他是她的敌人,他们之间有国恨,有家仇,有数不清道不出的恩恩怨怨!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上天啊,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惩罚?!
“做我的妻子,锦儿,我要娶你。”他吻着她背上那道深刻的疤痕,那是他,亲手留在她身上的伤害,那刺痛他的双眼,让他无所遁形的指控!
她是清清白白的,她仍是纯洁无暇的……他痛恨自己!为何?那样地龌龊!他玷污了她,玷污了她心中最纯洁的女神!
“让我们从头开始,忘了过去的一切,从头开始。”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着那双盈满泪水的美丽眼睛。
受过伤的心灵,就像千疮百孔的石头,只能让风空空吹过去,什么也留不住,更无法回到完好如初的时候。
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侍女端了梳洗的东西鱼贯而入。
耶律寒将被子拉到她身上盖好,“好好休息。”
他起身,侍女伺候他更衣,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心中忽然间温暖一片。
他们若有未来……
他会是最幸福的人,他会用一辈子的时光,去爱她,保护她……
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侍女更衣的窸嗦声。
她闭上眼睛似乎已沉沉睡去。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眼角突然滚出一颗泪珠,她霍地睁开眼,直直瞪着他!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不恨你!”
他的心噔地落到了谷底,漆黑的眼睛眯起来,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这样的反应,他早已料到,只是不愿承认罢了,要她在被他这样深深伤害了之后忘了一切,怎么可能?
“那就试着慢慢爱我可以吗?”
“爱你!?哈哈哈哈……”她大笑起来,那笑声,似乎要将他撕裂,“怎么爱你?爱你杀了我的亲人?爱你让我做你的奴隶?爱你侮辱了我?”
他闭上眼,眼角痛苦地抽搐,崩溃的情绪已经要将他淹没,他转身走出去。
侍女惶恐地退出去。
德锦在床上大笑,笑到泪水横流,笑到没有一丝力气,沉沉睡去。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要忘了那些仇恨,她怎么做得到?
临近中午,璃烁和茗烁彩才进来为她梳洗更衣。
茗烁收拾床铺,那一滩已经凝固的血渍让她吓了一跳,捂住要尖叫的嘴巴,偷偷看了一眼外间正安静地坐着让璃烁为她梳头的德锦。
她……和大王……
她的脸烧烫起来,赶紧将染血的床单收起来,重新拿干净的换上。
“锦小姐,杨公子来了。”出去倒了水进来的璃烁温婉地看着她,每次杨公子来,总能看见她开心地笑。
她游离的眼睛突然晶光一闪,望向门外,灿烂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四郎,四郎来了!四郎!
她已经……
“出去,都出去!”她站起来,用力将两姐妹推出去。
璃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肯走,害怕她做出什么事来,茗烁在一旁使劲地将她往外拉。
绿树葱茏后,一道纯白的人影踉跄地走来,额头上密密的汗水,他累得气喘吁吁。
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便被泪水模糊了,她狠下心将门砰地一声关上,用背抵着。
四郎,锦儿没有脸见你,对不起,对不起……
“锦儿。”门合上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她眼中氤氲的泪水。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他轻轻拍拍门,“锦儿。”
“不要进来,你走你走!”她用力抵着门,生怕一不小心,让他进来看到她。
“为什么?你不想见我了吗?”他站在门口,风轻轻吹动他白色的衣裳。
“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她喃喃地重复这句话,身体慢慢地滑坐在地板上。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这么多日子看不到你,我很想你。”
她在里面放声大哭,她也想他啊,可是现在她怎么面对他?
“我好脏,你看了会很失望的,四郎,就记住原先的那个我,不要看现在的我,你会很失望很失望的。”她的脸慢慢靠在门板上,泪水顺着缝隙流淌出去。
他心里紧紧地疼,双拳握起,他真的,对她做了……
他的手慢慢摸到胸前挂着的荷包,心忽然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