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用尸体铺成的,马蹄落下时高时低,我用尽全力的向君默舞靠近,忽感一道如火视线朝我逼迫而来,直觉的一侧头,蓦然看到一身黑云下依旧耀目的银色战甲。
君无痕!君无痕!竟然是君无痕!
他也来了,为我而来吗?他目光似火箭,由远及近的将我的身心焚烧,我的头脑“轰”的一声,顷刻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止,仿佛整个战场只剩下我与他二人,苍茫相对。风是轻微的,云是散开的,脚下不再是红色的血泥,一丛丛幽幽碧草拂上鞋面,满树落樱纷纷而下,沉默,宁静,致远。
我差点以为这根本就不是战场,可是须臾散开的云快速的聚拢来,遮住了即将拨开迷雾的脆弱阳光,天地混沌,风沙乍起,填满了我与他之间的空隙,仅眨眼的功夫,堵得无路可畅,无径可通。
“沁儿!”惊疑又喜悦的召唤将我霍地拉回现实,我大喘两口,骤然回头,君默舞已经杀了过来,十步之外等待与我相聚。
我重重将一口气叹回心底,挥剑去开拓那仅余的十步血路,待我们身下的马匹交错到了一起,他凤眼赫地流顾出了欣喜的五色光斑,只看着我,激动得没了言语。
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气恼,语气责备,“聪明如你,怎会猜不到这是阴谋陷阱?”
他笑得风清云谈,双目灼灼凝视着我,“陷阱又如何?只要能见到真正的你!”
是不是真正的我又怎样?他怎可拿生命要开玩笑!他越是无所谓的笑,我越发的生气,猛地抬手指向锁魂崖上的那个女子,大声道:“那个女人她不是我!你不是知道我在轩辕活得风生水起吗?你不是知道我在幽漓教过得有滋有味吗?为什么还要对着陷阱往下跳?为什么?”
我喊得有些竭斯底里,不知是泪水还是迸溅入眼的血水淌下脸颊,温热又湿粘,狠狠伸手一抹,却不见红痕,但我宁愿相信那是鲜血。
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如此狼狈的承认着,他却笑了,在这暗无天日的战场上笑得诱惑迷人,“我知道,水心水心,正是沁,我早就知道是你!”
我知晓自己当初的自欺欺人,哽着喉中棉絮抖声问:“那你为何还要来?”
“如果锁魂崖上的是你,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要将你救下,如果不是,我相信你会走出来,会亲口承认你是绫沁儿,无论哪一种,我都——义、无、反、顾!”他手中长剑向身后挥扫,刺翻来袭的敌军,可是那双带着满足笑意的眸子,却一直定睛在我身上。
话语不多,两种可能,却将我整个人里里外外分析了个通透,他竟是,懂我如此!我心中像有无数个人在逃跑,比这个战场更慌更乱!
我匆忙撇过头,咽下一口棉堵,肃然道:“快撤兵!不要再枉做牺牲了,轩辕亡澈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赶紧撤离锁魂崖!”
“好!但你要同我一起离开!”他笃定一言,有着充分的自信和不容抗拒的命令。
我不予回答,只回身看向不远处的月流魂他们,喊道:“流魂,助他们突围!”月流魂点头,带着人马向轩辕方进攻。
“不要攻击黑衣人,撤退!”君默舞下令给君国兵将,他口中的黑衣人就是幽漓教的我们。
士兵听令的向后退,幽漓教的人武功比普通士兵强上几倍,兼之熟悉锁魂崖的地势,取巧的进进退退,助他们撤离。
我与君默舞、月流魂等人在一处,不知何时君无痕竟已靠了过来,他脸上的刚硬线条紧紧绷着,叫了一声“沁儿”,短短的两个字里,蕴藏着挥也挥不去的往事,斩也斩不断的回忆,而我却没了适才见他时的那般恍然如梦,再澎湃的涨潮也有落去的时候,总会风息浪停。
“三皇兄,你带着步兵先退,我领骑兵断后!”形势紧急,君默舞说的是保全主力的最好办法。
君无痕凝视着我,道:“沁儿与我先走!”
听他此言,我忽然很想笑,死过一次又一次,我还会怕什么,就算怕也不会与他回去,我很清楚,战场上的依偎扶持,都只不过是因为这里只有我,一旦见到那个弱如翠柳的女子,他会以最快的速度忘掉是谁与他同生共死,是谁与他共闯龙潭,甚至忘掉这个谁曾存在过!
不做任何言语,我以沉默宣告我的排斥,头一转,与月流魂向边翼拓展退路。
“撤!”半晌背后传来君无痕的大喝,敌军带来的压迫感忽而多半转到了后方人员的身上。
“轩辕的士兵听着,那个骑着白色大宛马的女人是幽漓教的教主,她出卖轩辕,是君国的奸细,快将她拿下!”破空而出一道突兀的女声,在这人声鼎沸的战局中,依旧刺耳尖锐,带着挡也挡不住的穿透力,射进我的耳膜,“席将军,抓住他!”
我骇然一惊,瞥眼向声音来源,是夏语芙!她竟然去告密,她竟然带席战来捉我,轩辕亡澈终于不再狂妄了吗?派来的居然是定国公,我的面子当真不小!
“沁儿,快走!”君默舞焦急地喊着,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惊慌,他随性,不将任何事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他的表情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他在慌,在怕!
“走!”月流魂一脚踢上我的马腹,迫使我的马快速前冲,他随后跟上,再后面是苗婉茹。
锁魂崖上驻守的兵将此刻正在往下冲,东西南北全是敌人,阻了多条退路,我四处观察,希望能找到敌人最薄弱的一面突围出去,背后忽然一声惊呼,“教主小心!”而后,是苗婉茹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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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周一要把论文大纲搞定,还有四节课的作业没补,导师安排的汇报文件周末完成,我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