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默舞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习武之人比普通人的伤势好起来要快些,再加上他自己的打坐调理,几日下来气色恢复了红润荧光,行动也开始自如。
夕阳斜下,黄昏时的天空红霞遍布,将天、地、海染上醉人的酡红,这存在着的万事万物全都氤氲在了无边无垠的红纱里,有那么些个迷蒙,那么些个恍然若梦境,还有那么些个让人恨不得时光停滞的美丽无际,徜徉,流连,迟迟不愿从这晕红的世界里离去。
笛音清澈袅净,如这眼前的潮水,时而激起涌上脚面,时而退去藏身大海,似断还续,若停犹接,好像丝丝细雨,涤荡着我的耳膜。
我将头轻轻一偏,靠在了他肩上,他将水笛从唇边挪走,腾出一只手将我搂进怀里,我们坐在海边的地上,身下沙子微凉,可是他的怀抱却十分的温暖,我眷恋这温暖,将身子又向他的胸膛缩了缩,他轻轻一笑,将我揽得更紧。
“还想听么?”下颌抵着我的额头,他温声问。
我眸子一瞟,眼珠转了转,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胸膛,“拿来我自己吹!”
“嗯?”他微愕,即刻调笑起来,“我记得,你好似只会弹琴来着!”
我从他怀里钻出来,一把抢过碧笛扬着下巴嗔道:“小瞧我,不就是吹笛子嘛,有什么难的!”
“好啊,那在下就洗耳恭听!”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笑看着我。
我冲他皱了皱鼻头,惹来他忍俊不禁的低笑,吐了个舌头,我将笛子沾在唇边,唇畔微开,学着他的样子吹起气来。
笛子发出“呜——”的声音,只一个调子向上走,我换了个角度重新来过,仍只是蹦出了一个音调,君默舞抖着肩膀的笑,我一眼斜过去,他连忙咳了一声,而后握住我的手道:“你这手法不对,该是这样!”
不就是那样嘛,我明明看见他适才是这么拿着的,怎么此刻变了样子?我将信将疑地按照他的方法拿好笛子,将唇挨上去,吹了一口,是与方才不同了,可还是一个音的走,不同的只是换了个声音。
“骗子!”白了他一眼,我嘟着嘴嗔怪。
他伸出两指在我额上一弹,宠溺地道:“什么骗子,是你还没听我说完,来,这个手指该这样,这个手指放这里,吹奏的时候手指要有所动作……”
他一口气讲了许多,我哪里有兴趣去听,本意只是想随便玩儿玩儿他的笛子,可不想费那脑筋去记住这些,如有那等时间,我宁可在他怀里多赖一会儿。
“无趣,还给你!”将笛子往他怀里一塞,我身子一倒,又栽进他怀中。
“你这个丫头,竟然说我的笛子无趣!多少人想跟着我学,唯你敢对我不屑!”惩罚性的在我脸蛋上一掐,他好气又好笑地道。
我一手托起腮,侧抬头看他,“我相公会吹笛,我还学它干嘛,想听的时候就让他去吹!”
他状似疑惑,“可是方才明明有人说她要自己吹的!”
我嘻嘻一笑,露了一脸的甜美给他,“谁说的?又有谁听见了?”
“谁说的她自个儿心里有数,谁听到了,她也知道!”毫不客气地收下我的微笑,他却不领情,挖根刨底起来。
我耍赖,不依地道:“你欺负人!”
“谁欺负你了,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我哪里敢欺负你呀!”在我脸颊上轻轻拍了一拍,他宠溺地摇头失笑。
“哦?”我佯装吃惊地看着他,诡诡一笑,满意地点点头,“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日后欺负到我了,看我怎么惩罚你!”
“哈哈哈!”他扬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穿透层层红云,直达海水的尽头,听得人心海激荡,我掩了口也跟着笑开,不再与他斗嘴抬杠。
“默舞,我们永远都生活在这里,好不好?不再去管是是非非,只过我们两个人的日子!”我含满憧憬的声音插进他的笑声里,真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
他的笑声歇止,沉默着,半晌,他低头看我,眼底神色波动,仿若被自千回百转的崇山峻岭遮挡,好似叫人摸不清方向,只吟出了一个字:“好!”
我眨了眨眼,将头移开,后脑挨上他的胸膛,他的回答简短无破绽,可是眼里蕴含的东西却被我看了个通透清楚,我们的身上都缠绕了太多的恩恩怨怨,国仇家恨,争霸求存,我们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负担和无奈,怎一句“希望”就可搁浅了事,这样的生活,能让我们短暂的拥有就是天的恩赐了,因为它无论是从前还是今后,都只能发生在我们的梦里。
“晚上想吃些什么?”岔开那话题,我口气轻松地问。
他慢慢低下头,唇畔贴上我的右耳,一张一合在我耳边轻声诱惑:“回房我告诉你!”
酥麻感由耳根传递到指尖,让我的手指猛然的颤抖,可是心里却不明所以,认为他又在逗弄我,便撅嘴道:“你不说,那我便不做给你吃了!”
“不做就不做!”他唇角勾挑,玩味暧昧地一笑,手臂收紧再一用力,下一刻,就抱着我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一惊,轻轻挣扎,“默舞,快放我下来,你的伤还没好!”真怕他用力抱我会扯开刚刚愈合的伤口。
“不碍事!”好似命令,他的口气不容拒绝,而后抬步就朝着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