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马车,我将地图向边上一收,便叫小沐悠给指引起路来,这孩子在车里跟我谈天论地的,我惊讶于他这么小就懂得这么多,聊着聊着,我发现他跟我颇为投缘,也越来越喜欢他了。
“喏,前面就是了!”坐在我腿上,小沐悠掀开车窗帘子的一角,指示给冯中庭看,冯中庭便赶着马车向他指着的方向驶去。
过得须臾,马车渐行渐缓,待刚刚停下,小沐悠就从我怀里跳了出去,“到啦到啦!”
我下得马车,抬头看向前方,水默山庄四个大字赫然呈进眼底,就是这里了,忽然间,我竟开始踟蹰,站在那里就是迈不动步子,心里始然宁静下去的滔天巨浪又翻卷了开来,这一见,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叔叔,走啦!”小沐悠上来拉我的手,并用力向前拖拽。
我叹了口气,含笑点头,“好!”
“娘——娘——”小沐悠边走边喊,声音颇大。
冯中庭上前两步,跟在小沐悠身边弯腰道:“小公子,怎么不叫你爹呢?”
“这个时候我爹都不在府上,只有我娘在!”小沐悠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四处搜寻沁儿的踪迹,“娘——你在哪儿?有个叔叔找你,还有个爷爷,娘——”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喊了,夫人这会儿刚睡下!”前方的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丫鬟,在看到我们时诧异地愣了住。
“萍儿姐姐,我娘怎么又睡觉!”小沐悠嘟着嘴抱怨。
“夫人喜欢午后小憩,你可别吵了她!”叫萍儿的丫鬟看了看我们,对着小沐悠道。
“可是今日有叔叔找她,我去把娘叫醒!”小沐悠转了转眼睛,松开我的手就跑了出去,丫鬟吓了一跳,赶紧追过去,我回头看了看冯中庭,抬步跟了上去。
行到一处庭院,梧桐树下的摇椅上,正躺着闭目小憩的绫沁儿,小沐悠在旁边拉她的手臂,叫着:“娘,醒醒,醒醒嘛!”
“乖,悠儿别吵,让娘睡会儿!”她翻了个身,模模糊糊地说着。
听到她的声音,我只觉眉目间隐隐作痛,连带着双眼都开始涩涩难当,不敢去瞧她熟睡的脸,没想到,我居然也有如此害怕的时候,而竟是怕见一个女人!
小沐悠咬了咬嘴唇看向我,而后继续推着沁儿的手臂,“娘,你起来嘛,有个叔叔来找你,还有个白头发……”
小沐悠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沁儿猛地从摇椅上弹跳而起,口中惊喜交加地喊出:“风儿?”
我将侧转过的头调回,凝眸紧紧盯着她越发美丽的容颜,喉中竟然有股难言的哽咽,在她的怔愣中吐出了两个字:“是我!”
她不敢置信地慢慢向我走过来,张了张口,不知要说些什么,半晌才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蹙了蹙眉,抬眼看向天空,舒口气道:“微服,路过此地!”我想,我永远也不会说出是刻意来见她一面。
她恍然的笑了一笑,点点头,“哦!”
“娘,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小沐悠挤入我们中间,仰头骄傲地道。
冯中庭见状,便走过去拉小沐悠的袖子,“小公子,这水默山庄里有没有什么奇特的景色,可否带爷爷去看看呀?”
“有啊,走,我这就带你去!”到底是孩子,很容易便被哄走,冯中庭的用意我自然清楚,现下这里除了我和她,就只剩下了那个丫鬟萍儿。
她看了看我,扯动了下唇角,转头吩咐道:“萍儿,去看茶!”
待丫鬟走后,她伸手示意我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请坐!”我略一颔首,矮身坐了下去,她则坐在了我对面。
我们久久不说话,她看向别处,我盯着她的侧脸,七年了,我只记得她当初的样子,七年后的今天,再相见真是恍如隔世,美亦美,却与我记忆中的不再相同,那时她还是个少女,如今已为人母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更多了别样的风情,可是这风情,却是为别的男子在盛开。
丫鬟上好了茶,被她挥手屏退,而后才淡淡的将视线转向我,微笑着道:“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你真的是个好皇帝!”
我摸着石桌上的茶杯,言及其他,“看样子,你过得很好!”
她莞尔,“太平盛世,人人都过得好!”
“沁儿!”我轻声一唤,唤过之后,心里一阵阵的开始抽搐,这名字真是不得说,一提起就会有酸涩。
“嗯?”她含笑发出一个短音。
看着她微笑的眉梢眼角,我竟一时不知该要说些什么,迟疑了片刻,从怀里摸出一块铁令,“这个,给你吧!传给你的子孙!”
她愕然的眨眼相看,慢慢的将铁令接过,“这是什么?”
“免死铁令!”我道。
“什么?”她顿住,睁大眸子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我眉心微揪,低声道:“不要拒绝我,好吗?”我再也承受不起拒绝,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馈赠,或者说是我的请求,若她拒绝,叫我情何以堪!
她抬眼看我,眸中水波荡漾,我看到那里点点泛起的涟漪,心头忽然觉得一暖,她唇角翘起,将铁令收入怀中,笑着道:“谢谢!”
我大舒口气,这是生平第一次,她没有拒绝我!我高兴得一颗心在砰砰然的跳动个不停!
两人之间突然又开始了沉默,我看到石桌上散落着的棋子,伸出二指夹住一子道:“可愿陪我下盘棋,之后我便要继续赶路了!”
“好!”她欣然的点头应允,还主动将棋子颗颗摆好。
我们就真的下起了棋,期间谈话也自然了起来,气氛渐渐的开始宁和,不知不觉中日落了西山,我抬头看向远方的落霞,忽然觉得时辰过得好快,只一盘棋的光景,便已傍晚了,也许当我再次如此这般看斜阳的时候,人生便也要落幕了,只是,唯有一种想念,永远不会凋残,哪怕是我已不再,但我对她的爱,仍然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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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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