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了一口气,唇角一抿,伸手取了白玉壶,倒了杯酒递给我,“三皇嫂本该是默舞的知音!”
知音?曾经我定是在你身后乞怜着能成为你的红颜知己,可你,理都不愿理一下吧!没作声,我抬手去接那杯酒。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在我的手接触杯面的时候,他的葱白玉指,就那样自然的滑过我的手背。突然的碰触,让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下,有酒水自杯中散落了出来,洒在我的手上,放下玉杯,从怀里取了帕子,我急忙擦拭。
熟知,他竟一手拽住了手帕的一角,“我的帕子,三皇嫂还留着?”
他的帕子?我低头一看,这帕子是他的?恍然才想起,这是昨日我表演“偷梁换柱”时换来的,“哦,那个,一会儿我叫瑶荷洗干净,还给你。”
他却忽然松了手,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我,“三皇嫂喜欢,就留着,不要丢了才好。”
我一怔,对上他流波的漂亮眼睛,到口的推辞硬是说不出来,也不想扫了他的颜面,只好假笑着收下。侧头去看君无痕,才发现旁边的位子不知何时空了,他正与尹烟若站在亭子的另一角,相拥着看鱼儿嬉戏。
那对背影,很般配!
心中一堵,我一口喝了那杯中的半杯酒,见状,君默舞又为我续了一杯。
“烟若那样的女人,任谁都会心疼。”他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便随意扯了句,“景王爷那位已故的乐伶师父,是男是女?”
闻我将话题岔开,他也不再继续,“师父是位男子!”
“哦!何时仙逝?”我心不在焉,话出口才知不该说,“呃,对不起,我——”
“无妨!”他淡然一笑,“师父于去年冬季仙逝,是病故。”
“那么,他的家人呢?”我忽然在想,这位前辈是否跟我有渊源,否则,我怎会弹奏他的曲子?
君默舞摇摇头,目带忧色,像是在回忆前尘往事,“师父一生孑然!他曾说过,他这一生,欠了一个女子的情,他无法偿还,宁愿终身不娶!”
“那女子是谁?”我竟来了兴趣。
他依旧摇头,“不知!只听师父说,那女子是你们绫国人,本是定了亲事,却与去绫国游访的师父偶遇,两人相爱,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带着她离开,而那女子被迫出嫁,在诞下一个女婴,了了为人妻母的责任后,悬梁自尽。”
我默然不语,这故事,听来让我心口酸楚,又有些气恼,这个男人如此不敢担当,徒害了一个女子的一生,这该说是女子的悲哀,还是男子的遗憾?怕是女子受伤更多些!
君默舞浅酌了一口酒,将酒杯放置桌上,他抬头迎着轻风,发丝恣意飘荡,“师父常说我凡事太过随意,在感情上必要受创,我却不明白,只有不甚在乎的人,才不会受创不是吗?”
我用眼角瞄了瞄那边的君无痕和尹烟若,谁能做到真的不在乎呢?
“你的师父,是在以他自身而对你说教!”也许只是不想他步那后尘。
他一笑,凤目里闪过一道流光,“师父曾送我一句话,他说,什么时候我能想通下一句,方不会如他一般有后悔的那一天,我也曾对过好多个句子,但每一句师父都不满意。”
我不禁好奇了,“什么话?”
他侧眼看我,伸手拂去落在我发上的柳絮,动作极其自然,“易求无价宝!”
“难得有情郎!”我脱口而出。
他的手一顿,就停在了半空,看着我的眼神里,遍处泛着茫然,“难得有情郎!难得有情郎!”他喃喃念了两遍,“会是这一句吗?”
我也不知自己怎会那么顺畅的就接上这下一句,总觉得那话像是有人在我耳边念过千百遍一样,他说出上句,我就会想到下句。没有说话,我将目光飘向了别处。
一时静默,只偶尔的,能听到尹烟若的柔软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