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茔在西北角,布局不是很规整,坟包零散的东一个西一个,看起来更像是乱葬岗,夕兰从地府来,对鬼神灵怪自然是无惧的,神色专注的东看看,西看看,想着小说里写的什么天罡北斗阵、八面玲珑局,再不就是机关暗道,她越想越兴奋,伸手拍坟头,用脚跺地面,跟个跳马猴子似的满坟茔乱窜,岳炎害怕有意外,只好紧跟在身后也满坟茔的乱走。
烨弘棉好笑弯着眉眼,也不跟着凑热闹,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着,来到最大的一处坟包前,注目看墓碑上的名字,爱妻林诗音之墓,夫上,只有死者的名号,不见立碑人留名。朝日国十分重视女子,女子死后要进祠堂,家族兴旺的祠堂建造的比正经的府邸还要阔绰,即便落魄的没有祠堂,也会葬在家族的坟茔内,怎么会有如此草率埋葬女子的?且不留夫名。
夕兰转了一圈回到原地,见烨弘棉盯着一块墓碑沉思,好奇的走上前来观看,她对朝日国的一些风俗还不太了解,也就没看出特别的地方,倒是对死者的名字挺感兴趣,林诗音,不就是小李飞刀一生痴缠爱恋的女子吗?夫上,无名,难道丈夫的名字恰巧也叫李寻欢?还是龙啸云?
夕兰嘻嘻笑了笑,靠在了墓碑上,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花海,乳白的桂花像是香甜的棉花糖,清风拂来,花香四溢。
烨弘棉不经意的看了眼,但见女子眉眼温润,嘴角微弯,眼底淡淡的如一汪泉水,神态轻柔的如一抹长云,看着安然而恬静,心底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和她靠在一起享受她那份宁静。
岳炎没注意烨弘棉,也静静的看着夕兰,心里更确定自己的选择,只要有一刻她能依偎他身旁,只要有一刻她的心全在他身上,他这一生幸福足以。
“岳岳,你会雕刻木人吗?”岳炎淡若远山的神情倒和李寻欢有几分相似。
岳炎淡淡的笑了笑,“没雕过,兰儿若是想要,我可以试试!”
夕兰俏生生的瞟了他一眼,道:“木人就不要了,给我摘一枝桂花吧!”
岳炎性情淡漠,不善言语,行动倒是极快,夕兰话音一落,他飞身跃起,广袖飘飞,信手拈来,手指间夹着一枝轻颤的桂花,脚尖点了一下树干,身型回旋飘然落在夕兰面前。
夕兰脸上有着淡淡的红,娇羞的接过他手里的花,低头至鼻端闻着,说着只有自己才听懂的话,“我不是林诗音,你也不是李寻欢,真好!”
“莫不是林姑娘认识这慕的主人?”烨弘棉见她捧着花含羞带笑,心里有点添堵,但很快就被压下去了,一听到林诗音的名字,他即刻转移心思发问。
“呃……,不认识!”发现烨弘棉正狐疑的看着她,也巧了都姓林,只好简单的解释道:“以前听过一个故事,有个名叫李寻欢的探花公,与表妹林诗音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李寻欢因厌恶官场辞官,又因精于飞刀绝技而步入江湖,一天遇到仇人围攻,命在旦夕之际被路过的龙啸云所救,感恩戴德,结为兄弟,龙啸云为兄长,龙啸云在李园见过林诗音之后相思成灾,并不知晓李寻欢与林诗音爱情深笃,托李寻欢提亲,李寻欢情义两难,最后决定……”
“轰隆隆”“啊……!”“兰儿……!”夕兰正说的口若悬河,只是站的累了,便一屁股坐上了墓碑,哪想墓碑竟毫无预兆的塌陷,站在对面的岳炎正听的入神,发现异样只够到夕兰的衣角,‘嘶’的一声扯断一个袖子,却眼见着夕兰与烨弘棉掉了下去。
烨弘棉站在夕兰侧面,发现异样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结果却被突来的下坠感一起拽了下去。
两人下坠,石碑快速的恢复了原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活生生的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岳炎急急上前又拍又按那墓碑,弄的满头是汗,还是纹丝不动,颓败的吐了一口气,看来是夕兰恰巧动了什么机关,这么毫无技巧的找恐怕是无济于事,急忙唤来魏枫,召集众人研究这墓碑。
上面的人暂且不说,光说下坠的两个人,夕兰和烨弘棉手拉手的像蹦极一样直线下落,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刚开始两眼一抹黑,越往下光线越亮,眼看着两人顺风顺水的落在一个大草垫子上,虽然草垫子承重能力较强,可毕竟太高了,摔得她两眼冒金星,坐在草垫子上半天才缓过神来,手还被烨弘棉紧紧的握着,一回神就撞见他关切的眸子。
“你怎么样?”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没事!”又是一起说的,两人不由的相视而笑。
“先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夕兰将手从烨弘棉手中抽出,站起身子,打量四周的环境。
烨弘棉笑着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凑到鼻端闻了闻,很好闻,是桂花香,好像还混杂着淡淡的熏兰香,忽然见夕兰转头,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发冠,紫玉的发冠,玛瑙樱子,配上他清朗飒爽的俊颜,却是最显贵气的公子哥,夕兰呵呵一笑,“右相大人请!”
“林姑娘请!”烨弘棉可不似岳炎那般不善言语,也不似李翰宇偶有小孩子脾气,他为官三年,涉世深,与夏景颜一样精明,纯正的腹黑男一枚。
此处回廊幽深,石壁上燃着松油火把,置身有流动的凉风,夕兰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脑子灵光一闪,轻笑出声,“右相大人,这里乏闷的很,不如由小女子现丑,轻歌一曲如何?”
烨弘棉挑了挑眉,点头道:“林姑娘还是唤我棉吧,我也唤姑娘兰兰可好?这里没有外人,而且我与瀚宇情同手足,我们不必如此外道!”
夕兰脸一热,心道,棉来棉去,兰兰来兰兰去,妈呀,这要是让岳岳听到了,自己又要发誓许愿,讪讪一笑没答话。
烨弘棉也不计较,与夕兰并肩站到一处,撒娇似的催促道,“兰兰,我还等着听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