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凤宫。
天气渐渐地凉了,眼见着马上就要进入十月,初进宫时树枝上原本还有些葱郁之色,如今大都已经是一片光秃秃的了。
雏凤宫中的秀女都换上了厚宫装。
宫规的训导已经告一段落,如今在宫中的生活渐渐地闲了下来。
所幸的是,那次纵火事件之后,雏凤宫内暂时平静了些。众秀女们平日里就在院子里做做针线,练习技艺罢了。
今日,若水伴了如蝶,苏素,林玉萱和姚晴在雏凤宫东边的一座小山上的亭子里做针线。
如蝶绣的是梨花带雨烟色锦,姚晴绣的则是一枝梨花压海棠。
苏素看了,笑道:“两位姐姐怎么都绣上了梨花?不是该绣些桃花绽放,锦绣鸳鸯什么的吗?”
如蝶只是笑着不答话,那姚晴却狠狠地掐了苏素一把,嗔道:“死丫头,说些什么胡话!”直疼得苏素哭着喊姐姐。
若水急忙拉开她们,一边对苏素说道:“你呀,你懂什么!普天之下谁不晓得皇上爱极了梨花,两位姐姐这是在绣将来给夫君的定情信物那!”
姚晴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如蝶,你看你妹妹!”一边那手肘推着如蝶。
如蝶依然只是笑而不答。
自从连碧绣出了事之后,如蝶便这样了。什么人问她话,她只是神色恭敬地点点头抑或摇摇头。
“姐姐是找错了靠山,如今只好夹着尾巴做人了。只盼望早日大选,到时便不用如此了。”如蝶私底下小声地跟她说了。
连碧绣被送走之后,如蝶在西院里没了靠山。原先她仗着连碧绣,在院子里对其他人颇没有些好声气,如今这些人都联合在一起,常与她作对。
在西院的日子不好过,如蝶便常常跑到东院来,渐渐地与林玉萱,姚晴还有一个终日不出房间的叶莞尔都有些熟络起来。
心中长叹。
如蝶,你又何苦如此呢。
“对了,那日在册封大典上的事,姐姐们都听说了吗?”林玉萱忽然又神秘地。
这个林玉萱,平日里总是一副小心翼翼,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却对这些宫廷里的流言八卦热衷得很。
大家都点头。
那日柳贵妃在册封大典上如同村野俗妇一般的表现,对裴祖寿大人出言不逊,早已经在整个后宫传了个沸沸扬扬。
“柳贵妃可真够大胆的,满朝文武看着呢,她居然……”苏素撅嘴不屑地。
“哼,还不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就不晓得天高地厚了。”姚晴接嘴道,“听说,皇上给柳贵妃娘家的父亲兄弟们都封了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如蝶却正色道:“听说皇上把今日各地进贡的珠宝绸缎全赏了柳贵妃,别的妃子,就连太后皇后都一件都没落着。还有,这些日子来皇上夜夜歇在梨香宫,如今皇上又赶着给她建什么梅园。”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这柳贵妃定有过人之处,否则,怎么能集三千宠爱在一身?”
林玉萱却又神秘地:“姐姐们只知道这些面子上的事情,有些私底下才能说的事,怕是都不知道罢!”
“什么?”四人异口同声道。
“昨日了玉萱去贤妃娘娘宫里请安,进门的时候就听见有个小丫头在嘀咕,把那天皇上见着柳贵妃时的样子描绘地活灵活现的。”她忽然可疑地压低声音,“她们说,皇上那样子,活像是中了邪,倒不像是见了什么仙子似的。”
如蝶一惊,急问道:“难不成……”
“柳贵妃给皇上作了什么法?”姚晴满脸好奇。
“听说,就在咱们进宫来之前,宫里做了场法事,给娘娘们祈福。那时柳贵妃偷偷地去了,向那住持要了张符来。她们问起时,却又不肯说是什么符。”
“果真是这样……”姚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却是又嫉恨有羡慕,“不知宫中什么时候再做法事,我们也去求了一道来。”
若水心中不以为然,也只淡淡笑道:“姐姐,这哪有什么符不符的,都是宫中人装神弄鬼罢了。柳贵妃是贵人洪福。若有那什么灵符,天底下的女人还不都去讨了来了。”
听见若水这么说,姚晴也便笑道:“妹妹说得倒是,我糊涂了。”
如蝶却在一旁幽幽地:“若非如此,就凭她一个粗使的丫头,又怎能得如此得宠?”
满脸是若有所思之色。
如蝶,若我们两只能被选中一个,你猜会是谁?
一阵秋风穿堂而过,带过几片枯叶,袅袅地落在亭子中的石桌上,如同枯死的黄蝶一般,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