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冰凉的风。
粉泪盈盈的苏素,表情恨恨的如蝶,飞扬跋扈的柳瑶,幽怨凄惨的若水,笑容温煦的连锦年,一一走进她的梦中。他们都唤着她的名字——华清。华清,你究竟要做什么?
只刹那间,便化作白色的淡淡的雾气,在漆黑的夜色中缭绕,直化作一团明亮的光,直冲她的眼眸。
蓦地惊醒,若水忽地坐起身来:“素儿!”
却是那张熟悉的眉眼,没有了那温煦的笑,更多的是紧张。见到若水醒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醒了。”连锦年侧身坐下,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太医说你是着了凉,有些发热。”放下手,表情轻松,“看来已经好了,许太医的医术果然高明。”
没有空理会自己是不是发热,是不是好了,若水满心想的都是苏素:“素……苏才人呢,她怎么样?”
白皙的脸上浮上落寞的神奇,连锦年替她掖了被角,低声道:“刘太医给她开了方子,服了药。据回说已经好些了。”
刘太医?
“为什么是刘太医?臣妾明明请了许太医去的。”
连锦年语气惊讶:“你发热了,许太医医术高明,自然该先医治你才对。”表情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若水气急,也顾不上什么身份:“素儿她掉到了湖里!她的病比我的严重得多!”她只不过是小小的发热罢了,随便找个御医都能治的!
连锦年也不恼,却忽地笑了起来:“你终于肯跟我自称我了!”表情是得了好吃的糕点的小孩子般的得意与兴奋。
心底竟有莫名的酸意涌上,若水顿时愣在那里。
他伸过手揽住她,紧紧拥住她小小的身子,在她耳边地喃:“清儿……清清若水,冷冷如霜。以后我便叫你清儿,可好?”动作轻柔地抚着她如绸缎般柔滑的青丝,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越来与急促的呼吸声。
清儿,她果然是上天赐给我,弥补我终生的遗憾的吧?
两行清泪滑落,滴在怀中人儿的白净娇美的脸上,与她的清泪融合在一起,再不能分清。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因若水的身子抱恙,又极力地催他到不要冷落了其他妃子,今夜连锦年便往长福宫去了。
见连锦年走远了,若水忙吩咐红蕊带了下人们都到前院去,只留下绿萝。唤了福嬷嬷进来,又让绿萝去前头把着门。
福嬷嬷进门,便先福了身,又将白日里的搭救的事谢了一遍。
见四下里已无旁人,若水便从帘子后头走出来,展开笑靥:“嬷嬷,您可看我是谁?”
福嬷嬷抬头,一惊之间忽地跪下:“公主!老奴参见公主!”声音凄厉,又是惊喜。
若水急忙上前扶住福嬷嬷:“嬷嬷快起吧,不必多礼了,华清如今已不再是公主了。”话未说完,声已哽咽,自顾自的先留下两行泪来。
福嬷嬷亦是老泪纵横,哆哆嗦嗦地抓住若水的手:“老奴做梦都未曾想到,此生还能见到公主……老奴还以为,公主亦随皇后……呸呸呸!”自觉失言,连忙掌嘴,“老奴真是糊涂了…….”
两人又对着留了好一会泪,才慢慢地歇住了。
“公主此次进宫,有何打算?怎么又成了那乱臣贼子的妃子?”稍稍平静了些,福嬷嬷的问题便接踵而来,“公主金枝玉叶,千金之躯,若是白白让那逆贼玷污了,让先皇先后如何能安息?”
若水拉了福嬷嬷的手,决定实话实说:“嬷嬷,华清此次进宫原是逼不得已,原本想平安过完四年出宫去。无意中得知父皇母后惨死……”拭去脸上的泪水,她一脸悲凉,“若水发誓,必要为父皇母后报仇雪恨!嬷嬷,您老在宫中数十年,懂得比我多,人脉比我广,您会帮我的罢?”
闻言,福嬷嬷又是起身下拜:“老奴遵命。”
心中亦是满怀的仇恨。她一向把皇后当作自己的亲女儿一般的疼爱,当作亲父母一般的尊敬,如今皇后惨死,她亦要那贱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