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居住的是位于水清宫西边的长福宫。
一路上,众人对这皇宫中的金碧辉煌俱是惊叹不已,一时议论纷纷。
若水在心中暗笑,这皇宫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现在是秦时明月汉时关,宫中也变化了不少,但是也只是换汤不换药罢了。更何况现在的皇帝要做出勤政爱民,节俭的样子来,倒没怎么在后宫的富丽堂皇上花心思。
一旁苏素见她一副淡然的样子,不禁问道:“若水姐姐,怎么看起来对这皇宫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你看这多漂亮啊!哎——”这时,她瞧见远处湖里的一座碧玉亭,不禁尖叫,“你看那亭子,好像是玉做的,好美啊!”
这个苏素,一脸的天真无邪,在这后宫,真怕是白白的玷污了她。
想至此,若水不禁心中暗叹,脸上却展开笑靥:“素儿你早知道我心不在此了。”
苏素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悄悄道:“姐姐,我原本也不想进这皇宫。在家乡多好啊,可自从接了圣谕,爹娘日日要我练琴,可把我闷死了!”说着还嘟起小嘴。
若水忙握住她的手,急切道:“素儿,这话你可不要到处说,要让有心的人听去了,可是要惹麻烦的。知道吗?”
苏素乖巧地点头,脸上却还是一股子孩子般的不耐。
正说着,却已经到了长福宫。
长福宫以前是若水的姐姐华琳公主的寝宫。
华琳为容妃所生,因此若水与她的关系并不亲密。印象中也没踏进过长福宫的门,所以若水对这长福宫并不熟悉。
只见朱漆的大门大开,里面隐约伸出几枝绿油油的花枝,花已开败,只剩下满枝的绿叶在枝头孤单地。
不知这位贤妃是什么样的人。
还未等她多作思考,已经有一名太监带着几名宫女迎上前来:“几位小主到了,快请吧。”
众人向那位公公略施了礼,便款款而进。
昨日的一番训练倒颇有成效,若水觉得自个儿走起路来倒还真轻巧了不少。
进了正殿,却看见南院与北院的12名秀女已经到了,分别在贤妃的左右下首就坐。
六人向贤妃行了大礼,又略略向几名秀女见礼。
若水偷偷抬眼打量那贤妃,却只能见一身大红滚边的白色宫服,上面亦用大红色的线绣了几枝红梅,清雅,却也不知庄重,宣示了她高高在上的地位。至于那张脸庞是否绝代倾城,若水未敢抬头去看,怕动作太大,冲突了贤妃娘娘。虽然自己并未想在这宫中得到一席之位,但也想平平安安地度过四年。
这时,头上的贤妃发话了:“都坐吧。”语气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若水心中紧张。在宫中多年,虽没有被卷入宫妃们的斗争中去,却也知道,像这种能把喜怒哀乐隐藏得不漏痕迹的,通常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才稍稍坐下,外头又有人通报西院的几位小主到了。若水与其他秀女便又忙匆匆站起,刚抬头便看见如蝶那粉红的身影。
若水展颜一笑,如蝶的嘴角却只隐过一丝笑意,便回过头随众人向贤妃行礼。
若水忽然发现,那名所谓的连小姐并没有来。
显然贤妃也一眼就瞧见了:“怎么,西院似乎少了一名秀女。难道是本宫的面子不够大,请不到她?”
西院的姑姑忙回道:“回娘娘的话,连碧绣连秀女因身子不适,怕冲突了娘娘……”
身子不适?古今来宫里所有的女人都用这句话来当作借口,可底下暗藏了什么心思,那就因人而异了。却不知道这位贤妃买不买她的账。
贤妃开口,声音虽平淡,却也不掩怒气:“身子不适?才进宫几天就身子不适,怕是福薄经不起宫里的瑞气。请个御医瞧瞧,若是还不好,本宫便上报皇后,送她出宫去罢了。没得万一在这宫里丢了小命,本宫还担上不是了。”
那姑姑闻言,只好点头称是,心里倒不知道提了多少个水桶。
真是个厉害的角色,若水心中暗想。
忽然,一边的如蝶却上前道:“娘娘,碧绣姐姐身子的确是不适,如蝶早上见到她,脸色苍白得吓人呢。”语气诚恳,一双含泪美目此时更是波光闪闪。
厅中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本宫何时说她是装病了,要你出来给她辩解?”贤妃忽然怒道,手中的茶盏重重地落在桌上,唬得西院的那名姑姑更加是冷汗直冒。
若水心中疑惑,这事本来就这样过去了,为何如蝶要上前讲这么一句,又惹出是非?
如蝶闻言,忽然就愣在当地,连蓦地红了起来:“是……是,奴婢一时……”结结巴巴的,一反她当日在赵是面前的镇定,若水不由觉得蹊跷。
贤妃冷哼一声:“一时什么?难道本宫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不成?”
如蝶霎时脸色惨白,噗通跪倒:“奴婢该死,奴婢是怕娘娘您误会了碧绣姐姐,留下不好的印象,一时心急才脱口而出。如蝶并没有要冒犯娘娘的意思啊!”
“好了,今日本宫请你们来,不是讨论这生病的事的。”贤妃的声音忽然恢复了平静,淡淡地不再多看如蝶一眼,转而向其他秀女笑道:“皇后娘娘新赏了莲子荷叶糕,正好前儿个本宫亲酿的梅子酒又成了,今日特请各位妹妹来,并不为别的,只是品酒果罢了。”
正说着外头进来一个细致打扮的宫女,朗声道:“娘娘,都准备好了,请娘娘和各位小主移驾。”
如蝶诺诺地退下。
余光掠过,若水看见了她嘴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