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噩耗,殉情
三天过去,第四晚,熊赀来到了她的兰台宫。见到紧紧攀在桃夭夭身上忙着往她脸上印口水的小粉团,熊赀的两道浓眉纠结起来。
“这是谁家的小P孩?什么时候来的?”
“这是屈家孙子!三天前就来了!”
像是不满意她称他孙子,小粉团狠咬了她一口。他呲牙又没牙的样子可笑得可爱,桃夭夭忍不住回咬他一口,咯咯直笑。
“三天前就来了?一直趴在你身上?”
“可不是!就连睡觉他也不肯挨一下床,就赖在我身上不下来……”
话音未落,熊赀一把将小粉团从桃夭夭身上拎下。
“哼,我好心不来扰你,你倒让个小P孩霸占了三天三夜!早知如此,我……”
桃夭夭不满地将小粉团夺过来抱在怀里,拍他的背亲他的额安抚他。向熊赀怒道:“他这么小,你吃什么醋?”
“这么小也是个男人!”熊赀再次将小粉团从她怀中拎出,唤来内侍:“火速把小公子送回屈府去!”
小粉团惊天动地哭着,在空中朝桃夭夭挥舞着两只手,生离死别地被送走了。
熊赀见桃夭夭绷着脸,过来拥住了她:“真那么喜欢小孩?那咱们生一个?”
桃夭夭对熊赀旧怨未了又添新仇,欺身上前将熊他扑倒在床,整个身体压上去。
有没有孩子生她不管,便宜他好几天了,得连本带利压回来。
熊赀被她压得连连求饶:“几天不见,你怎么还死性不改?温柔一点不行吗?我的骨头都被你压断了……”
桃夭夭见他求饶,心中得意。更是加倍“摧残”,乐此不疲。
……
这晚正想着有没有更歹毒的办法让熊赀吃点更大的苦头,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道:“嫂嫂在么?子元来向哥哥嫂嫂辞行了!”
“迟不来早不来!”熊赀抱怨着,先桃夭夭一步起身跨出。
“嫂嫂当然在,哥哥也在哩!”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三公子问道。
“你来得正是时候!不迟不早,正好在我们将寝未寝之际!”熊赀干笑着说。
桃夭夭想起太后让她开解熊子元的话,便假作亲热往熊赀怀里靠过去,笑道:“子元,难得来一趟,怎么不待些时日?”
三公子灰了脸色,眉尖千山万水,有熊赀在侧,只得装作云淡风轻道:“哥哥嫂嫂如此恩爱,子元看着也放心。妨碍之处,还请哥哥嫂嫂见谅!”
正说着,姜申在门外道:“大王,下臣有事禀报!请大王过来说话。”
熊赀跟了姜申走到一边去。
三公子趁机狠狠地对桃夭夭说:“子元真是有眼无珠,到底还是看错了人!原以为嫂嫂是开在山间寺外的桃花,迫于我哥的淫威才来到晶国。现在看来,我真是瞎了眼,你与一般的轻薄桃花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怜那惜国的君侯为你亡国丢命,实在是不值得!我现在真庆幸自己没有泥足深陷。否则,只怕也与他一般下场……”
桃夭夭大惊:“你说什么?你是说姬息他……已经死了?”
三公子鄙夷道:“你如今贵为王后,夜夜承欢,还记得他的死活?”
桃夭夭已乱了方寸,叫道:“你告诉我,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三公子递给她一只带血的桃花簪:“你自己看吧!”
熊赀闻声走过来,皱眉问三公子道:“你对你嫂嫂说了什么?让她这么激动?”
三公子恭敬道:“子元什么也没有说!这就告辞了!”
熊赀进得房来,兀自在床上躺下,等了好久,不见桃夭夭来压他。奇道:“怎么突然贤良淑德起来?不来折磨我了吗?”
桃夭夭不答。盯着他的眼神里全是恨意。
熊赀皱眉道:“怎么啦?一会儿的功夫,像是变了一个人!是不是子元对你说了什么?”
一边下了床来抚慰她。
桃夭夭一掌拍掉肩上的那只手,眼睛充血地瞪着他:“你真把他杀了?”
“我把谁杀了?”
一语未了,桃夭夭握了手中的簪子,朝熊赀面上直戳过来。
熊赀闪身躲过,反握住她的手,见到她手中紧攥的桃花簪,什么都明白了。
“子元对你说的?就为这个,你要杀我?你可知道,子元向来对我不服,我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他松开了她,眼睛仍紧盯着她:“我和你虽然只做了一个月的夫妻,你当知道,你在我心中已有十年。十年前,你应该还是个拖着鼻涕的孩子,你可曾想到,有个威风八面雄心万丈的大王,放着身边多少女人不看一眼,日夜念你寻你?宠爱丹姬,也不过是因为遇到她那日,她站在一株桃树下,额上凑巧沾了一朵桃花……”
十年前……十年前她正与姬息两小无猜。桃夭夭打断了熊赀,狠狠地问:“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已经杀掉了姬息?”
熊赀痛心地看着她:“我在跟你说十年的故事,你竟一句也听不进去?”
桃夭夭执着地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已经杀掉了他?”
熊赀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傲然一笑:“是。我已经杀了他了!那又怎么样?”
“我……”桃夭夭被他问得噎住了。看见他挂在墙上的佩剑,便扑过去抢在手中。
“你是想自杀吗?”熊赀笑道:“只要你敢死,我就灭了成国,杀了你的父侯,再让你的那一帮忠诚奴仆给你殉葬!”
桃夭夭道:“我不自杀!我要杀了你!”
熊赀笑得更灿烂了:“杀我?凭那根桃花簪?还是你手中的这把剑?”
他只用了两根手指,就将剑身牢牢夹住。揶揄笑道:“王后,以你对我的了解,你扪心自问,杀得了我吗?再说,你以为杀了我,你在乎的那些人就逃得了一死?”
桃夭夭手一松,剑当地掉在地下。
熊赀还剑入鞘,走到桃夭夭身边来,抱了她放在床上,笑道:“你要为他报仇,最好的办法还是夜夜压我,折磨我,最多多咬上我几口。其余的法子是不管用的!”
桃夭夭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抵抗依旧是不起作用。桃夭夭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不要背叛自己的心。希望它和自己的心保持一致。即使不能阻止熊赀的进入,至少也让他知道她是多么不情愿!
然而依旧事与愿违。她的身体再一次违背了她的意志。她在强加给自己的恨意中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的亢奋。
桃夭夭恨死自己的身体了。它怎么就那么不听话,那么没有骨气呢?
桃夭夭决定绝食。既然这个身体不听话,她就得好好罚戒它。
不能明目张胆地自杀,来暗的总可以吧!慢慢的、不易觉察的枯萎,就像生病一样的饿死这不听话的身体,总可以吧!
他再横蛮再霸道,总不能阻止她生老病死不是?
殉情的脚步是无法阻挡的。
绝食计划按照桃夭夭的预期顺利地进行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吃得比以前少了。
桃夭夭不禁有点寒心:看来大家对她的关心都是假的。
这一天采儿把她的饭菜摆上桌,突然道:“小姐,我告诉你一句话:谷无突说,大王比以前的君侯更配你!他说像小姐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属于像大王这样的男人!”
桃夭夭不相信谷无突会说这样的话。
谷无突一直对她有种特殊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只是一直猜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一个喜欢着她的男人怎么会说出另一个男人更配她?除非那个男人死心塌地地承认另一个男人比自己强。
据桃夭夭对谷无突的了解,他相当自傲,不会轻易向其他的人低头服输。
桃夭夭冷哼一声:“我看这是你自己的意思吧?”
桃夭夭最近对采儿相当不满:别人对她假关心也就算了,连采儿也这样,真是叫人生气。
“不,是我的意思,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谷无突走进来。
桃夭夭不相信地看着他。这才知道采儿的话其实只是开场白。真是夫唱妇随。
“采儿你出去,让我跟王后单独说几句话。”
采儿温驯地退下,守在门口。
“欠下的总是要还的!”谷无突说:“夫人还记得大王帮我们捕麝时我说的话吗?”
原来他也认出了熊赀就是那个捕麝的人。
谷无突继续道:“蔡献舞干的事已经证明,像王后这样优秀而美丽的女人,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守得住的。如果这世间有一个男人可以守得住王后,那就是大王!”
桃夭夭问道:“你突然跑来就是要当某人的说客吗?你们夫妇是不是得了谁的什么好处?”
谷无突道:“王后这样说太看轻我了!论对王后的……忠诚,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我!可是现在,我看了大王为王后所做的一切,我才不得不承认,换了我也做不到那么好。不是说我不肯那样为王后尽心,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王后高兴。而大王,他知道王后心里所想。虽然王后不肯承认,但我看得出来,王后心里是喜欢的。所以我才说,大王才是最配王后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别人所没有的地位,还因为他能懂王后的心!”
桃夭夭冷笑道:“看来你是完全忘了你的旧主子姬息了!当初你可是千方百计要把我们凑到一起呀!”
谷无突道:“王后不是常说,跟谁斗也别跟天斗吗?难道夫人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是不是上天注定现在还难说,我还要再看一程。”桃夭夭道。心想我就不相信老天可以阻止得了我死!
谷无突道:“我言尽于此!王后是豁达的人,还望这一次不要当局者迷才好!谷无突告退!”
……
隔了几天,邓太后也来了。
“丫头,听说你不肯好好吃饭?”邓太后开门见山,“你是想慢性自杀吗?”
桃夭夭不语。
邓太后叹息一声:“丫头,你可真像当年的我呀!这样的事情,当年我也做过!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当年我是嫌弃我父侯将我嫁给了一个年龄比我爹还大的老头子!你为的是什么?熊赀可不老啊!”
人家既然这么坦率,连这样的猛料都曝出来了,桃夭夭自然不好妄打诳语。气咻咻地说:“他说过不杀姬息的!可他还是把他杀了!”
“就为这点子事情么?”邓太后问道:“那么,你是怪熊赀言而无信?还是对姬息余情未了?”
“我……”桃夭夭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这才发觉,这么些天来,她就是对熊赀不满意。到底不满意他什么,她竟然并没有认真想过。
邓太后并不等她的答案,自顾自地说:“如果你只是在怪熊赀言而无信,用得着以死相抵么?这也太糟践自己了!如果是因为姬息……”
太后说到这里,深深地看着桃夭夭,一字一句地说:“那你可就得想清楚了:姬息对你真有那么重要么?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我还听说……你跟他根本连夫妻之实都没有!你难道没想过其中缘由?丫头,你不是糊涂人,好好想想吧!”
桃夭夭听邓太后这么一说,真的觉得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了。
可是……可是这些天,熊赀根本对她不闻不问,也没有来看过她。难道让她就此收场?
那……也太没面子了吧?
她还是决定将这个自杀游戏玩下去。她是冲着熊赀来的。总得让他来低个下气。挫挫他的锐气吧!
……
采儿来报:“成国宣侯来了!”
见到父亲,桃夭夭由衷高兴。压根没想到父亲也是说客之一。
宣侯见到桃夭夭就张开双臂兴高采烈地说:“恭喜我的宝贝,你终于找到真正匹配的人了!”
桃夭夭顿时拉下脸来。
“连你也这样说?你是我老爸啊!”
宣侯奇道:“没错,我是你老爸。为什么我不能这样说?我的宝贝女儿找到了好归宿,我唱唱赞歌不行吗?”
桃夭夭生气道:“难怪我被蔡献舞欺负,你不肯为我报仇!原来在你的心里,以为那是……好归宿!”
“胡说!”宣侯道:“这次怎么能跟那一次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嘛!”
“怎么没有可比性?还不是一样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擅自行动?都是不尊重我,欺负我!”桃夭夭固执地说。
“傻丫头,蔡献舞只是想玩玩,那是真的欺负你!熊赀都封你做了王后了!我还听说,婚礼的一切仪式都是按照你的心意来安排的!人家这样对你,也算是欺负你吗?这怎么是一样呢?”
“我看你根本就是看到晶国强大,想依靠晶国!你听到我被他抢来的消息乐坏了吧?”
宣侯似乎没有听出桃夭夭的嘲讽,乐呵呵地说:“那是那是。岳父大人依靠女婿天经地义,我为什么不乐?还是我女儿有福气,当初要是凭着我去为你物色,还不一定能物色到熊赀这么好的人选!”
“你就知道为自己想,为熊赀想,你怎么就不为姬息想一想?”
宣侯叹口气道:“你以为当初父侯要为你挑个有实力的夫君完全是为了自己吗?也是为你呀!这年头,美丽的女子就如同价值连城的宝贝,哪个男人都想据为己有,只有真正有实力的人才能消受得起呀!姬息娶了你,就如同一个穷人得了件珠宝,他保得住吗?人家不来跟他抢,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也同样保不住所以才暂时不动手。那次你被蔡献舞欺负,我看得很明白,知道此例一开,你的平静生活就算到了头了!可是父侯实力有限,不能为你做什么,只好日夜为你担着心。听说晶王为了你平了惜国,封了你为王后,我真是打心眼里高兴!只有这个男人才能保证你的平安幸福!你为什么还要钻牛角尖想着那个姬息呢!”
这件事跟父亲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和其他那些来劝她的人一样,都只想着利势,不管她的感受。
桃夭夭赌气道:“您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如果您真为我好,就去转告熊赀,要我不死也可以,他得答应我从此不到我宫里来!除非我请他!”
既然她想慢性自杀的意图已经被人知道,估计熊赀不会让她得逞。为今之计,她也只能这样了。
或许能逼得熊赀来见她一面。哼,见了面,她一定得狠狠咬他几口。
宣侯十分为难,没想到这丫头比驴子还倔。不肯回心转意不说,居然还要他去下达最后通碟。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提醒桃夭夭说:“这……也太过份了吧!别的女人可都敞着怀抱在等着他!你这是在逼着他往别人的怀里跳啊!”
见桃夭夭毫无悔改之意,只好让步:“好吧,我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他。听不听就看他了!”
叹息着找熊赀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熊赀的脚步虎虎生威地来了。
却在门口停住。
笃笃两声,熊赀人站在门外,问道:“听说有人打算不再夜夜折磨我了,是真的吗?真是太感激不尽了,鄙人特来谢恩!谨遵王后法令,鄙人就此别过,再不来打扰了!”
桃夭夭气得将手中桃花簪叭地折为两断。
原想闹闹性子让他难堪一下,也好挫挫他的傲气,不想竟便宜了他。
一连好几夜,他在自己的宫内与姜申夜夜笙箫,歌舞升平。一步也没踏进过兰台宫。
不能让那家伙就此逍遥“法”外。他不来也得请他来。
桃夭夭舔一舔唇边一滴蜜汁,吩咐采儿:“去请大王来。”
采儿瞅她一眼,遗憾地告诉她:“小姐,大王带了兵打仗去了。”
“出兵打仗?我怎么不知道?”
“大王说告诉小姐,小姐也不会为他祈祷平安,只会咒怨他死,还是不告诉小姐好了!”
桃夭夭突然没来由地生气起来:“他竟这样说?!”
采儿瞅着她:“难道大王说的不对吗?我就是觉得大王说得有理,不希望小姐咒大王死,所以才没有告诉小姐。”
桃夭夭气结,半晌道:“他说的对!他说得太对了!”
采儿无声地退下。
窗外骤然刮起一阵狂风,原本明朗的天空暗淡下来。像是有不测风云将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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