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除奸，真相
熊子元听说太后有请，巴巴的就赶到桃夭夭宫里来。就见一张小几上，摆着一黑一白两盒棋子，几上一张画满格子的棋盘。桃夭夭正托腮坐在一侧，冥想着什么。
熊子元一眼就注意到桃夭夭穿的是身家常衣服。她终于不再对他见外了。
熊子元心中升起一股柔情，顿时想起桃夭夭那晚在荷塘中裸游的情景。整个人都要酥了。
“嫂嫂叫我来有事么？”熊子元的声音颤悠悠的。
“没事便不能叫你来么？”桃夭夭瞄他一眼，奇怪当初见他怎么觉得那么好看，如今这般平常。
“我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事？一个人闲着无聊，想找个人来下下棋。这就想到了你。不会耽误你做大事吧？”
“不会不会。”熊子元赶紧说：“让嫂嫂高兴就是我的头一件大事。别说是让我陪嫂嫂下棋，就是让我陪嫂嫂——”
话没说完，桃夭夭道：“把姜申也叫来好么？”
熊子元像是被兜头浇下一飘凉水，讪讪地道：“嫂嫂好像很喜欢姜申？”
桃夭夭轻轻一笑道：“女人喜欢美男子也是人之常情啊！这就跟你们男子喜欢美女一样的道理。”
“难道我还算不上是个美男子？我记得嫂嫂当初给我的分数也是高分呢！”
“你当然算是个美男子。但这跟我喜欢姜申并不冲突啊！就如同你们男人会将几个美女一齐召到身边来一样。美好的东西是没有人会嫌多的。你们两个人的美，一个好比春天，另一个就像是秋天，各有特色。说也奇怪，我见到你就会想到他，见到他又会想到你。”
“嫂嫂对我，就是这样的感情么？下棋嘛，又不是真的开仗，我跟嫂嫂两个人就可以了，叫那么多人干嘛？”熊子元哀怨。
“我今天不想自己下棋。我想看你们两个美男下棋。你到底叫不叫姜申来啊？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还说让我高兴是你的头等大事？”
熊子元只好叫人去把姜申找来下棋。
一连几天，桃夭夭都要看美男下棋。她把熊子元叫来，熊子元再把姜申叫来。一下就是一天。
每当战局拉开，桃夭夭一会儿帮帮这个，一会儿又帮帮那个。始终让他们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棋逢对手才能激起斗志。
他们在棋盘上斗智斗勇厮杀得你死我活时，她会抓一把棋子在手中悄悄征卜娘家今天会不会有人来。单数今天会来；双数今天不会来。
这一天熊子元跟姜申都杀红了眼。这一局酣战了两个时辰之久，正处于白热化胶著状态。
而桃夭夭手中的棋子正数完最后一颗。心里拿定主意：如果这次不灵验，她从此一辈子都不再相信占卜之回事。
最后一粒棋子从左手挪到了右手。单数！
娘家今天真的会来人吗？
就在这时候，采儿像只喳喳叫的喜鹊飞了进来，报告说成国宣侯来了。
桃夭夭顿时满面春色。
姜申听到通报，手中的棋子叭地掉在棋盘上。
桃夭夭笑道：“姜先生棋子落得可不是地方，正好堵死了自己的生路呢。不知道这是算失手呢，还是算天意！”
姜申听出这话里还有话，看了桃夭夭一眼。桃夭夭也正含了一丝冷冷的笑瞅着他。
姜申知道上了桃夭夭的当。人家早就悄悄撒下了网，这才把他们耗在这里下棋，就等着帮手来拉紧网绳了。
姜申狠狠地盯住了桃夭夭，眼里全是愤怒。
“你这家伙，愤怒的样子也很好看呢。”桃夭夭开心地看着姜申。无视他的愤怒。
她知道姜申这个人满身都是心眼，一定想到了宣侯的来访决非偶然，而是她早有预谋。
那又怎么样呢，知道就知道吧。她就是要恶心他一下：你以为拿喻姝之死说明你有多不要脸我就不敢招惹你啦？姑奶奶不仅要招惹你，还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
熊子元听说宣侯来了蛮高兴的。这如今谁不知道晶国坐龙椅的是他那十岁的侄子，真正执掌大权的却是他熊子元？
宣侯肯来，就是肯承认他这真正的一国之主。这人识时务，他得好好热情招待一下。
再说，也好趁此机会讨桃夭夭的欢心。
于是吩咐设筵摆酒，以贵宾之礼接待。
他自己亲自出去迎接：“哪阵风把宣侯吹来了？想是记挂我那嫂嫂？宣侯放心，有我在，定不叫嫂嫂受半分委屈。”
宣侯呵呵笑道：“我那女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倒不担心她。就是有些记挂我那小外孙熊恽。这人一上了年纪，就希望膝下有个小人儿绕着。所以特地来接他去成国小住几日。”
姜申起身告退。
桃夭夭拉住他，话儿说得亲昵：“别走，我父侯也不是外人，你就帮我陪陪他老人家。”
姜申也想听听桃夭夭跟宣侯说些什么，便大刺刺地留下了。
熊子元气得直翻白眼。恨不得当场将姜申轰出去。却不得不先顾着场面再说。
“宣侯所说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那小侄儿年纪还小，从没离开过母亲，嫂嫂又在热孝期间，不能离开晶国。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带熊恽同去小住。如今只叫他一个人去成国，只怕他未必肯去！”
话音刚落，熊恽从后宫跑出来，抱住宣侯的腿：“外公，我要跟你去成国。娘整天和叔叔下棋，也不理我，我都快闷死了！”
宣侯赶快答应：“好，好，外公正是来接你的！就看你叔叔放不放心你跟外公走啦！”
熊子元听了熊恽的话，想起自己几次想约桃夭夭出宫去好图谋不轨，结果都被熊恽以这样那样的事情给绊住没有得逞。
此番若让他跟宣侯去了成国，再要跟嫂嫂约会便没有顾忌，岂不正好？
于是说：“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姜申着急了。熊恽才智胜过熊艰百倍，熊子元这个草包居然没看出来。若想把持朝政，就得把熊恽这条小小的潜龙牢牢制住。
他一直在找机会将熊恽除之而后快。熊子元居然要放蛟龙出海。这不是要坏他的大事么？
顾不上有宣侯在场，进言道：“王叔，熊恽不能去成国！”
熊子元这才想起姜申说过熊恽年纪虽小，聪明已现，不可不防的话。但他话已出口，又恼恨桃夭夭对他的亲昵态度，更想着就算熊恽比熊艰聪明些，也不过是个小毛孩，能有什么作为？
便沉下脸说：“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姜大夫就不必掺和了吧？”
内侍来报谷无突求见。
姜申有些沉不住气了。指住内侍厉声喝道：“谁让你来通报的？新王不是说过了永不许谷无突进宫，见到他就轰走，不用禀报的吗？你竟敢违抗王令！”
宣侯诧异地问：“永不许谷无突进宫？为什么？他不是夭夭的管家吗？”
熊子元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大王说，这就是为了太后的清誉。”
宣侯道：“大王说？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呢？哪会懂得这些？现在外面谁都知道子元令尹才是晶国真正的当家人，这样的禁令传出去，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令尹大人的意思。不知道的人会认为令尹是在欺负文王遗下的孤儿寡母。那可对令尹的声誉不好啊！”
桃夭夭道：“父侯别误会叔叔。这主意一定不是叔叔想出来的。叔叔只是国事太忙，一时失察才会上了别人的当。”
宣侯问：“这是谁为令尹出的主意？这人真的是用心险恶。他这是在抹杀令尹的功绩，破坏令尹的形象。只怕令尹还以为他是在为你好呢，这可太危险了！”
桃夭夭又加了一句：“也不知那个人这样孤立我是什么意图。还好有姜申一直在宫外守着我，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申公子，真是得好好谢谢你！”
因有熊子元在旁，无限深情地看了姜申一眼。
熊子元愤然道：“你还谢谢他？这主意就是他出的！就是他说谷无突对你有非份之想，我才下令不让他进宫见你的。我看，对你有非份之想的人是他！”
“令尹大人说得没错！”谷无突大步走进来，指着姜申说：“但也只对了一半！这个人不是对太后有非份之想，而是对整个晶国都有非份之想！”
熊子元心虚。这谷无突说的怎么像是我啊？难道除了我，还有人敢这么想？姜申？他不是王家血脉，甚至连晶人都不是。他凭什么？
为姜申开脱道：“你这样说也太夸张了！如果姜大夫真对晶王的宝座有非份之想，当初他又何必请我来摄政？他是王兄生前最信任的人，他完全可以自己摄政的。那不是离王位更近吗？”
“那是因为他就是害死先王的幕后黑手！”谷无突悲愤地说：“令尹大人有所不知，先王生前的确对这个人信任有加。可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勾结阎敖，串通巴人，害死了先王！
他自己也知道，有四大家族和一帮老臣在，还轮不到他来摄政，这才请了令尹大人你来，借你的手打压四大家族和一帮老臣。
他自己却躲在幕后培养跟小主子的关系，把小主子牢牢地抓在手里。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只剩下令尹大人一个障碍。等搬掉了您这个绊脚石，晶国就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熊子元听得汗水森森。他虽无大智慧，却也并不是糊涂之人。一经谷无突点穿，便意识到了整个事情真有可能如他所说，他是遭人算计了。
“口说无凭，你有证据么？”熊子元问道。
“我当然有！”谷无突掏出一封书信：“这是姜申写给巴人的亲笔信，里面详细地写明了谋害先王的计划。他先串通巴人前来侵扰，又故意煽动先王御驾亲征。
在出征之前，他把阎敖族人全都编进了先王营中。在先王发起总攻的时候，阎敖族人在营中发布大王受伤败退的假消息，造成后营混乱。阎敖族人趁乱放冷箭射伤了大王。”
“这封信可算作物证，你有没有人证？”
“有！此人就在宫外，由宣侯的人看押着。他是阎敖的族人之一，虽然投靠了巴人，改了巴国国籍，却因为有老娘仍留在国内，偷偷跑回来探望，被我抓住。说来也是太后仁慈，没有将阎氏一族的家眷尽数诛杀，先王的死因才得以真相大白。”
熊子元转向姜申。早有侍卫将他双臂扭住。
“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申仰首傲然道：“没错，熊赀是我杀死的！实话告诉你们，箭上本无毒，那毒是我下的。我把你熊子元请来，不过是要借你的手除掉斗氏屈氏和一帮老臣。彻底瓦解桃夭夭的威信。可惜熊子元你这块朽木，我花了十分心思去雕，你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到现在，离成功一步之遥，还是败在了她的手里！”
桃夭夭奚落道：“你算了吧！明明是自己想夺晶国大权才卧底这么多年。还说是为王叔？王叔对你难道比大王地你好么？”
“我当然不是为熊子元！我的目的是你！我想要你看着自己的亲人因为你的关系一个一个离你而去。我要你受尽折磨！”
“我？”桃夭夭指住自己的鼻尖：“我什么时候与你有这般深仇大恨？这谎话也太弥天了吧？”
姜申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没话说了吧！”桃夭夭咬牙道：“把姜申押出去，给我一刀一刀割死！立即执行！我要亲自监刑！”
姜申被拖出去，桃夭夭在十米之外监刑。
衣服被强行脱去。所有人都惊叫出声。
脱去外衣的姜申犹如一具活的木乃伊，胸部到腹股部位裹满厚厚的白绫。
姜申大笑不止。“来啊，来解开我的白绫啊！”
“解开白绫！”桃夭夭下令。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白绫被一层一层解下。
又是一阵惊呼，分贝高出前面两倍。
桃夭夭自己也惊呆了。
姜申竟然……竟然……是个女人？！肤如凝脂，曲线玲珑动人。
怎么会这样？
桃夭夭亲自上前验明正身。
没错，她的确是个女人。货真价实。绝美的女人。
肩上一点守宫砂。还是个处女。
姜申挑衅地看着她，眼睛里一片血红：“仔细看清楚，我有哪一点不如你？”
桃夭夭赶紧命人拿件衣服将她身体掩上。一时间明白了好多事情。也冒出好多疑问。
“你爱上了大王……所以……恨我？”
姜申盯着她，眼神刀子一般。
“没错。我爱他。可是他只爱你！这便是我恨你的原因！”
“可是，你跟他来晶国的时候，我都还不认识他……”
“是，你还不认识他。却已占据他的心。只因为一个梦……我甚至比不上你的一个幻影！一直以来，我只有一个心愿：让他知道我是个女人！让他像喜欢一个女人那样喜欢我，对我好！你跟他决裂，他又回到我身边。我觉得机会来了。他生日那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恢复女儿装……他……他竟然……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这才是我要他死的真正原因！当然，我也不能让你好过！所以，我把消息透露给你……我以为你一定会跟我联盟。可是，从你口中说出的话，竟然是要我保护他！我以为杀了姬息，你一定会恨他入骨的……结果，你竟然是叫我保护他……我更彻底地看到了自己的失败，也更加坚定地要杀死他！”
“你说什么？姬息是你杀的？”
“不错，是我！你以为那一次他大发脾气要处置我真的是因为我帮了熊子元吗？不是！是因为我告诉了他，我杀姬息的事！他知道你会误会到他头上……”
“那他……为什么不向我解释？”
“他解释你会信吗？而且，他也不会对你说杀人的是我！他说人已经杀了，我又服侍他那么多年，他为我受过也是应当。他对我……确实是很好的！只可惜，是对待朋友的那种好！”
“那……你之前明知我不是喻姝，为什么还要帮我？”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喻姝。也知道你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女人。我去救熊子元，是想把你和他撮合到一起，免得你来坏我好事！可是天意不可违，你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我帮你，就是不服输，想跟你一争高下！我不信我征服不了他……哈哈……我不信……”
桃夭夭颓然坐下。
“我不杀你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姜申又是一阵大笑：“小桃花！你以为你杀得了我么？这世上，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她突然仰天长叫：“父王！父王！你还不来救我么？”
桃夭夭暗自摇头：这女人八成是疯了！申国被灭，她父王早已死去，如何能来救她？
一念未了，天色突然暗下来，平地刮起一阵龙卷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风息之后，绑在柱子上的姜申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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