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默熙说得很有把握,我还是不放心地转道往画室去。默熙陪着我在画室门口下了手,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人出来。
默熙牵着我的手,笑着说:“你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你算什么老人啊,不过比我大一岁半,就在我面前充老,羞也不羞?辰一真的不会有事吗?”
默熙苦着脸:“你还不信我的话?辰一说要去找工作,怎么会象你一样睡到太阳晒得发烫才起来?”
我干笑着摸了摸鼻子,好象我们这群人里,只有我一个人喜欢睡懒觉。在门口观望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任何迹象,只得闷闷不乐地跟着默熙走了。
我们租了一条脚踏船,漫不经心地踩着踏脚,默熙说了两个笑话,可是我心里挂心司辰一,并没有听进去。
伸出手拂着湖水,把玩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默熙,你说辰一会找什么工作?我想不出有什么工作会几天就付薪!”
默熙凝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工作。”
“店员?家教?跑堂的?”我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算,“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啊。”
默熙叹息着拉过了我的手:“小梨,你现在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辰一有他自己的考量,他会有办法的。”
我瞪着他问:“昨天你和辰一谈了半天,究竟谈了些什么?”说到这个,我就好奇得要死。他们明明谈了那么久,可是却不肯对我说。
默熙笑着扯开了话题:“没有什么,总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你不会有兴趣知道。小梨,快要开学了,要不要做为我的嘉宾?”
我还在想着司辰一,没有凝神听他的话,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话尾反问:“什么嘉宾?”
默熙忍耐似地叹了口气:“我的钢琴演奏会,邀请你做我的嘉宾,好吗?听说你在小时候学过一段时候的钢琴,还得过少儿组的大奖。后来,怎么不学了呢?”
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很久以前的事了,又是居无定所,在亲戚家里辗转,练琴不方便,后来就没学了。”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没有来自家人的鼓励,一个人寂寞地留在学校的琴房,那样的感觉令人心酸。
“你现在拣起来,我与你合弹一曲。”
我犹豫地抬起头:“我能行吗?”
“有我作你的老师,怎么会不行?”默熙自信满满地说,“何况,我挑的人,谁敢说不是?”
我想了想,说:“我也许会重温旧梦,弹一点曲了。但有八九年没碰琴键了,我可不敢登台露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不认为自己可以弹好。要靠了你的面子,有再多掌声,也很无趣。如果明年的话,我可以考虑。”
说着,俏皮地眨了眨眼。
默熙看着我,摇了摇头:“也对,如果想把你一个月就训练到上台演奏的水平,一定把你逼疯了,而我会舍不得。算了,明年吧。你的法语不用花什么功夫了,以后每天都练一个小时的琴,一年以后,一定可以技惊全场。”
我笑着吐了吐舌头:“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种神童!”说着,把手从湖水里抽出来,忽然童心大起,把手上的水珠朝默熙洒去。
“好丫头,你在老虎头上拔毛啊!”默熙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才不会怕他,继续掬一捧水朝他洒去。
他不甘示弱,也洒下一幕水珠,我笑着躲闪。可是船只有豆腐干那么大的地方,结果我和他都弄得半湿。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阳光越来越烈,身上被水泼湿的地方,一会儿就干透了。我的额上开始有了汗珠,太阳下热得有些让人烦燥。
“走吧,看你热的。”默熙笑着,握着脚踏船的方向盘向岸边踩去。
我当然举双手同意,还了船就直奔那个饮品店。啜着冷饮,点了一个漂亮的香蕉船,我心满意足地嘘了口气。
“冷饮不能吃得太多,不然一会儿会肚子痛。”默熙警告我,他只点了一杯冷饮,慢慢地啜着。
我对他做了个鬼脸,小小的咬了一口,他满意地笑了。我眨了眨眼,狠狠地把香蕉船咬掉了三分之一。
默熙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无奈地摇头叹气。我开心地笑着,吐了吐舌头,开始小口地吃。
这里还是生意很好,多是在公园玩了一早上,躲到这里来凉快的人们。以小情侣居多,还有一家三口,或者爷爷奶奶带着孙辈来的。我偷偷瞄了一眼默熙,我们算不算情侣?
谁知道默熙也正朝我看过来,四目交会,相视一笑。暑气降了下来,店堂的空调,加上冷饮,很快就觉得热意全无。
悠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想起了与温雅蓉初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司辰一,象是披了满身的阳光走进来的。
温雅蓉也象一颗小太阳,在她的身边,给我感觉,他们在一起,比与申若雪在一起更般配。
“温雅蓉为什么不追求司辰一呢?”我疑惑地问出了口,“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和事业,怎么看都会是美满的一对。”
默熙慢吞吞地说:“你看过两个画家在一起白头偕老的例子吗?温雅蓉是个聪明人,她不想有一天和辰一反目成仇。如果做朋友,她和辰一,会是一辈子,到老都互相牵挂的好朋友。”
我傻傻地问:“为什么两个画家不能一起到老?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语言,是多么美丽的一件事?”
默熙摇了摇头,笑:“两个太相似的人,看到她,就象看到自己,总有一天会厌倦的。温雅蓉选择退开,是她的聪明,她懂得适时的放手,有些事,有失才会有得。失去一段无望的爱情,却得到一段永恒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