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你真残忍啊。”司辰一发出一声叹息，我的心都为之抽紧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怎么能够不留一点机会给我，就匆促地订婚了呢？我以为，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谁知道……也许是我自作多情吧。”
“不是的！”我脱口而出。
司辰一看着我，唇边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么，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是么？”
何止是好感而已！但是，看着他被盖在白色被单里的身子，那里有一条腿上了夹板，我无法再说。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让他脱离了他的家庭，而置身在危险之中。如果默熙和申若雪说的那样，再有一次，运气也许不会这样好，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小梨，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并没有对你格外关注。你的外貌并不突出，不是说你不漂亮。不，其实你相当漂亮，虽然你自己从来不觉得。但是，在明珠中学，本来就是美女如云，所以美丽的女孩子并不会引起特别的关注。”
我抬了抬眉，很想问他，为什么会对我有好感。可是这句话说出来，显得很不好意思。虽然好奇，还是忍了回去，只希望他能够如我的愿继续说下去。
而事实上，司辰一确实善解人意，只是停留了一小会儿，就继续说了下去：
“那天，我在竹林看到你，很惊讶。大概是因为你刚转学过来，不知道那里，是我的禁地吧？你象一个精灵一样，半躺在竹林下看书。你的神情那样专注，却又带着几分慵懒，仿佛和周围的翠绿都凝在了一起，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竹子和你，竟然这样的相似。那一刻，我把你看作是闯入了我领地的仙子，不敢惊动。温雅蓉看得很准，那幅画，是我近年来画得最好的一幅，因为它倾注了我几乎所有的热情。”
我怔怔地看着他，尾指在他的唇边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忽然感到想哭。吸了吸鼻子，才喃喃低语：“我一点都不知道。”
司辰一的脸色柔和了下来，唇角慢慢浮起一个笑意，有点苦。
“是啊，我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我的肩上担负着太重的责任。申若雪和我的订婚，其实奠定了我在司家的地位。如果不出意外，我大学毕业以后，爷爷就会把继承权交给我，而我，想为母亲争气。小梨，你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她是个钟灵毓秀的女子，美丽而温柔。我从小就很努力，就是为了证明给司家的人看，茶女出身的女子，也是聪明灵秀的，她的血统，不比任何人差。母亲嫁入司家，其实需要太多的勇气。但她始终没有得到司家的承认，父亲因此失去了司家的一部分特权，但他至死没有后悔。”
我差点惊跳了起来：“你的父亲……”
司辰一的目光有些诧异：“难道你不知道吗？我的父亲，是飞机失事故去的。我的父母非常恩爱，直到那时候，我才看出母亲的坚强来。她虽然悲痛，却坚强地生活。在司家那个大染缸里，她一如既往。”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父亲……”
司辰一温和地把唇印在我的手指上：“没关系，已经过去十年了，现在我的伤痕，母亲的伤痕，都已经平复。虽然我们仍然爱着他，但不会因此而再悲痛。因为，我们都知道，他在天国不会希望我们不快乐。”
我感动得几乎要掉下眼泪，原来，他的外表光鲜亮丽，却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过去。可他总是披着满身的阳光而来，笑容那样温暖，似乎可以安慰任何一个不幸的人。
“你很爱你的母亲。”我由衷地说。
“是的，如果你见到我的母亲，也会喜欢上她。”司辰一温柔地笑着，“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我故意做了个鬼脸：“不会，因为在我的观念里，我的妈妈才是最伟大的妈妈。”
司辰一被我逗得笑了起来：“是啊，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我的心情沉重了起来：“辰一，你离开司家，你的母亲一定对你很失望。”
“你错了，小梨。”司辰一柔声说，“我母亲一点都不感到失望，相反的，她为我感到骄傲。”
我瞠目结舌：“骄傲？”这样的说法，有点不可思议。
“是的，因为我的母亲，是个最通情达理的母亲。她早就看出我并没有爱上申若雪，所以很早的时候就劝过我，不要急着订婚。但是我，也许是太急功近利，太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没有听母亲的劝。到现在，我还记得母亲当时对我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怅然地说我以后会后悔。而我，果然后悔了。”
我笑不出来：“但是，你因此丢掉了你从小的梦想，难道不后悔吗？”
“永远不会后悔，即使你真的嫁给了默熙，我也不会后悔。为了真爱，我有勇气踏出司家，母亲是欣慰的。”
“可是，她不担心你遇到什么吗？”
司辰一敛了笑容，眸子严肃而认真：“如果连一点小小的挫折都闯不过，我不值得她为我骄傲。”
看到司辰一，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他那位伟大的母亲了。
“小梨，我说这么多，并不是想获得你的怜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是他最不屑的东西。本来，我以为时间很多，我有耐心让自己在社会上立足，然后才对你提出要求。但是，默熙知道我的心思，所以先下手为强。那么，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
我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