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的时候,我的全身都几乎已经湿透,但是装在密封盒中的药,还是干燥的。我心里大定,还了伞就冲回了房间。
“小梨,你怎么淋成这样?”妈妈惊讶地问。
我更惊讶地看着妈妈妆容整齐:“妈妈,你怎么起来了呢?明明不舒服,我已经把药给你买来了。”
妈妈温柔地笑了笑:“小梨,你真懂事。刚才之未打电话过来,他和默熙要送文颖宇回法国。他找不到护照和一些其他的东西,等会儿司机来接我们。”
我瞪着妈妈:“才不回去呢!”
妈妈叹了口气:“毕竟,已经是一家人了啊。”
“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呢,明明那个文颖宇是装病,他们父子俩还就吃那一套!默熙的脚就那绊住了,把我们赶出家门!”
妈妈苦笑:“是我们自己出来的好不好?”
“那也是被他们逼的!”我怒气冲冲地说。
“小梨,先回去再说吧,你身上全湿了,快换身干衣服,小心发烧了。”妈妈的口气带着诱哄,好象我还是几岁的小女孩似的。
“反正我是不回去的。”我气哼哼地往椅子上坐。
“小梨,别任性了。也许是因为文颖真病了,之未毕竟有些担心吧。”妈妈叹了口气,脸色还是有点憔悴。
“反正人家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默熙去法国,言之未去什么法国?默熙到底是儿子,可是言之未难道还是人家的丈夫吗?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怎么连名带姓……”
“他那种态度,我才不承认他是爸爸呢!而且,文颖宇把我看得象要霸占住他们言家财产似的,我才不稀罕呢!任他坐拥金山银山,我两眼都懒得瞧他!”
“唉,你和默熙的事,也许未必是个完美的结局,但你还是我的女儿呢,住在言家,没有什么不对。”
我正要再说,妈妈的手机又响了,她匆匆地拿了包走向门口:“小梨,快一点,我先下去等你。”
我把药塞进妈妈的手里:“我先洗个澡,暂时不想回言家。我一会儿退了房间,就回我们自己家住一阵子。”
妈妈接了电话,回答了一句“我下来了”,匆匆地说:“那你先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我先回去,一会儿让司机再回来接你。”
我负气地摆了摆手:“知道了,我回自己家,雨停了我自己回去!”
妈妈显然急得很,只能交代了两句,看我倔强地抿着唇,塞了一张卡给我,只能挥了挥手:“飞机要起飞了,我回去找东西,你要不先睡一觉也好。”
我点点头,看着妈妈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心里忽然有些伤心。妈妈和言之未经过了几年的爱情长跑,不会也不应该轻易说放弃。我和默熙呢?我咬了咬唇,默熙不来接我,我才不灰溜溜地回去呢!
走廊里的风吹过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才发现湿衣服已经紧紧地贴在身上。打了两个喷嚏,我急忙退回房间,闪进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
想要冲杯板蓝根,才想起我根本把所有的药,都塞给了妈妈。想到总台去拿,又觉得浑身没了力气,安慰自己:“睡一觉就好。”
缩进了被子,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是被电话铃吵醒的。我浑身觉得发冷,用手抓了电话:“喂?”
“小梨,妈妈现在去法国,你要回来的时候打电话给司机,知道吗?不要在酒店住太久,妈妈会不放心的。”
我胡乱地答应了一声,电话里传来螺旋浆的声音,大概飞机即将起飞。
缩回被子里,觉得还是凉意上涌,连牙齿都有些打颤。把妈妈床上的被子也压了上来,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电话铃响了起来,我干脆把电话插头拔了下来,蒙头继续大睡。
昏昏沉沉地睡了醒,醒了睡,我已经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喉咙口却干得象在沙漠里干渴了无数天,几乎觉得要冒出烟来。
“妈妈。”我叫,发现自己的嗓音都嘶哑了,鼻子里呼出来的气,有些热。
这时候,才省觉,妈妈已经跟了言之未回法国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把妈妈又哄得服服帖帖的。
好象,我成了被世界遗忘的人,一阵伤感,几乎又掉下眼泪。
摇了摇头,脑袋却沉得很。勉强压下不适,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梨!”迷迷糊糊里,隐约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这声音,分明是司辰一嘛!可是熟悉的声音里,还带着轻哑。难道是我睡眠不足,竟然在这里听到司辰一的声音?我苦笑着,想继续与周公下棋。
“小梨!”这一次的声音更清晰,我忽然清醒了过来,是司辰一在敲我的房门。
我惊喜地坐起来,却头重脚轻,身体一晃又跌回了床上。我急得想对司辰一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根本说不出来。
“小梨?你在房间里吗?”司辰一的声音有些焦急,我勉强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去开门。摇摇晃晃地几乎走不动路,抓住了门把手,竟然费了半天劲才打开。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司辰一,一脸的焦灼与担忧,我脑袋有点晕沉,撑不住地就要摔下去。
司辰一急忙扶住我,可是他自己的腿本来就没好,结果两个人都差点滚到地毯上。
“司辰,你怎么来了?”我勉强问,声音低哑。
手碰到他的身子,发现他的衣服竟然也是半湿的,忍不住大惊失色:“辰一,你怎么全身都湿了?你、你……”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想必他不放心我,在雨里奔波。
他的手里拿了一把伞,这时躺在房门口,还滴着水。他拖着一条伤腿,不良于行,自然狼狈之极。
忽然感动得泪盈于睫,我只是喊了一声:“辰一……”悲从中来,想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可一想到自己病得七死侂活,司辰一浑身湿淋淋的,别又是一个伤兵,急忙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