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大汗与咄苾时,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前面那些人的箭术他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唯一的对手,便是这位自幼便一起习武的兄弟。
大汗张弓搭箭,却不是与别的勇士一样,一根根射来,而是三箭齐射,且三箭齐齐的穿过小孔,嗖的一声,钉在了靶心上。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无不啧啧称奇,刚才还在议论前面的那位勇士,现在一比,那勇士便只能自叹倒霉,若是在往年的比赛上,金刀本应非他莫属的,但心内对大汗却更加的钦佩起来。
在欢呼声后,众人又把目光齐齐锁在了颉王身上,有了大汗的精彩箭法,这位颉王也差不到哪去,只是不知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令大家开开眼界呢?
“三弟,请!”大汗挥挥手,一指箭靶,面上得色必现,他深知自己与颉王的箭术不相上下,但是好在他先射这三箭,如果颉王与他相同,便是重复了,那么算不得他赢。
咄苾也不客气,拿起三根箭,也是同时搭在弓上,众人略略失望,看来是要与大汗一模一样啊。
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咄苾背转身去,看也不看后面的小孔与箭靶,嗖的一声,从左腋下射出一根箭,直直朝小孔飞驰而去,众人尚来不及纳闷儿为什么只射出一根箭,就见第二支箭已从咄苾的右腋下射出,紧紧追赶第一支箭去了。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屏息盯着,生怕漏过精彩,而咄苾的身子则又快速的朝后仰去,第三根箭也就从头顶往身后射去。
三根箭一根紧接着一根,之间相差的距离不过一丈,在众人的表情尚未来得及转换之际,便听得“咚咚咚”三声,三根箭一支接着一支穿过了小孔,然后全部射中了靶心。
咄苾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身形转换之快,也令人目不暇接,与刚才大汗的三箭齐发一比,高低立现。
围观之人,情不自禁的大声喝彩,咄苾带给众人的震憾已远超大汗。
“怎么样,王兄?”咄苾盯着大汗,眼中露出一丝挑衅的得色。
大汗脸色微沉,但仍旧哈哈大笑,拍着咄苾的肩膀笑道:
“三弟的连环箭果然厉害,本汗服输!”
言毕,扭身走到位置上,脸上虽挂着笑容,但眉头却是凛然皱了起来。
咄苾丝毫不理会大汗隐忍的冷厉,迎着欢呼声收下了金刀,并悄悄朝我看了一眼,意味深长,不知为何,明明是曾经相爱过的人,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我莫名的觉得有些陌生与忐忑。
“纤儿姐姐,颉王赢了大汗呢。”丽君悄声对我说,脸上竟有掩饰不住的喜色,这更加令我费解,大汗才是她的丈夫啊!或许她是真心的希望我能与咄苾在一起,至少也可以解了我与她共侍一夫的尴尬。
次日,是摔跤比赛,不知何故,大汗没有参加,有人说大汗不擅长摔跤,也有人说,是大汗不屑于参加,还有人说,是因为昨日的射箭比赛丢了面子。
而咄苾也因为前一日得了金刀,按照规矩,得到了金刀之后,就只能等待决赛,而不能再参加下面的夺金刀比赛。
没了大汗与咄苾,我意兴阑珊的看着场内斗志昂扬的勇士们,心思却全不在此处,最终是那位行事莽撞却力大无穷的什钵苾王子得到了金刀,据说他最喜欢的就是摔跤,在场内更是连挫对手,势不可挡。
我猜测着,大汗不参加的原因,会不会是想让着这位小王子呢?毕竟他平时很疼这个侄子的。
丽君看上去脸色不大好,而且还有一丝不安与慌乱,低声嘀咕道:
“大汗居然没有参加,后面就只剩下一场刀术比赛了。”
看着她的担忧,我反而笑了,言道:
“大汗不参加虽然少了些精彩之处,但是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如果大汗仍旧不参加后面的刀术比赛,那么咄苾不就没有机会与大汗决斗了么?但是心内仍有隐忧,咄苾绝不会善罢甘休,从他的眼神中便可见了。
我虽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但咄苾未必肯,大汗也未必肯。
心中隐隐觉得,一场恶斗在所难免,无关比赛。我总是令自己尽量往好处想,去摒弃这些念头,但是这种直觉,却仍旧困扰着我。
丽君摇摇头,眼神有些复杂,随即离去了。
次日,是刀术比赛,在我忐忑不安的担忧中,大汗还是参加了,刀术不同于其他三项,不仅需要扎实的基本功,还要够狠够猛,因为刀术是要与人过招的,虽然规矩中有规定点到为止的,但兵器在手,想不伤人,实际上是很难的。
先是一比一的对打,优胜劣汰,当然,大汗并没有与这些最普通的勇士对打,而是直接进入决赛,与最终获胜的四名勇士过招。
这四名勇士,已是众人之中的佼佼者,但因为砍杀了半天,元气大伤,其中两个还负了轻伤,经族长建议,决定让四名勇士先养息,次日再比。
这也是关照了大汗的颜面,因为大汗的参加,今年的比赛才有所不同,虽然大汗下了令,说是选出四名最英勇的勇士与他对打,赢他者便是刀术第一勇士金刀的获得者。
但是众人都心知肚明,大汗必胜无疑,让四位勇士养息好了再与大汗比试,也更能突显出大汗的勇猛。
次日,大汗骑马上阵,与四名勇士过招,四名勇士中,有两名是用的突厥人常用的弯刀,只是大小要比随身携带的大上许多倍,毕竟是马上比赛,兵器一寸长,一寸强嘛。
还有一个是用的双刀,倒像中原的刀式,最后一个用一把长刀,刀长两尺,刀柄却足足有四尺长。
而可汗,则只带了一把随身携带的弯刀,小巧却锋利无比,身上只穿着普通的衣物,连防护的东西都没有。
四人一见,不免一阵窃喜,大汗手中的刀短小,根本近不得他们的身,要想得胜,十分人之难,除非出奇制胜,否则今日的金刀可就未必会落在大汗之手了。
“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大汗冷冷一看四人,问道。
四人犹豫一下,其实他们早就做好决定了,如果一个一个来,谁也不可能是大汗的对手,更何况谁都不愿打头阵,早在上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以四敌一了,虽然勇士们最不屑于以多欺少,但是对手不同,那可是大汗啊,四人虽然算得上是草原上难得一见的勇士了,但即便是联手,也未必能赢得了大汗。
但其中两名年纪较轻的气盛,一看大汗在刀上吃了亏,心中以为可以放手一博了,四人输了绝不丢面子,但赢了,绝对可以趾高气扬了。
“大汗,看刀!”
两人从正面直上,抡刀便砍,后面两位也打马直上,从后面包抄。
大汗看着抡来的刀,面上毫不在乎,心内却不敢大意,这四名可是全突厥选出来的一流勇士,绝不可小瞧了去。
侧身避过一刀,斜着身子朝对手拦腰砍去,勇士一惊,慌忙后退,哪知大汗却只是虚晃一招,一个闪身,大汗从马背上滑下,直接贴在马腹处,而弯刀劈过去,那名勇士的马,前面两腿尽失,勇士翻身跃下,只是少了坐骑,更加难以接近大汗了。
大汗动作十分迅速,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只用了眨眼功夫,再看时,他已稳稳回到了马背上。
“好!大汗好身法!”
……
人群中一阵叫好声,谁也没料到大汗会在瞬息之间砍去对手一匹马。而他这次,刀术倒没用到多精巧,反而身法更引人注目。
后面的一名勇士眼捷手快,看到大汗回到马背上,且背对着他,不由得心花怒放,手中长刀抡起,朝大汗背后袭来。
大汗已感觉身后生风,仿佛长了后眼一般,身在往马背上一仰,躺在了上面,手中弯刀接下长刀的袭击,兵刃相撞,发出“咣”的一声重响,那人哪是大汗的对手?
只见大汗一手握弯刀便已抵住对手的全身之力,另一只手抓住对手的刀柄,用力一拽,昨日在场上英勇无比,力大无穷的勇士在大汗面前却不堪一击,只这么一式,手中的长柄刀便已脱手而出,被大汗扔得远远。
另外两人见此情景,更是不敢大意,虽然他们都是能以一敌百之人,但大汗的威力足可横扫千军,其中一个年纪稍长,刀法最好的勇士手握双刀,要说这两把刀,单其重量就非是一般人能拿得动,但这名勇士却抡得出神入化,一招横扫过来,另一手却从上自下劈了下来。
大汗若是侧身闪过横刀的话,那么劈刀便难以躲过,即便大汗能保全自身,他胯下的马可就难逃一劫了。
众人全都倒抽一口气,暗暗为大汗捏了一把汗,只见大汗没有半点慌张,手中弯刀早已与人融为一体,身随刀动,刀随人形,唰的一声,弯刀寒光闪闪,主动还击,那竖劈而来的刀尚未近身,便已在大汗的宝刀下被拦截下来,大汗用力一喝:“开!”
那勇士自以为所向无敌的刀便已断成两半。
勇士不愧是身经百战之人,微一诧异,另一手中横扫之刀却并未停下,用力朝大汗腰身砍去。
众人见此,无不惊愕,连族长也紧张起来,唯恐这名勇士伤及大汗——那把刀可是在昨日连砍几匹马头,锋利无比的啊。
就在距离大汗腰前寸许处,刚刚把对手的另一把刀劈成两半的大汗,身形迅疾,侧身翻下马腹,那断刀尚未从空中落地,大汗却已经躲过横砍而来的刀了。
人群中再度发出一声喝彩,刚才那名勇士双刀只剩下单刀,而且连大汗的身都没挨近,却也不焦不燥,举刀朝大汗的马身砍来。
众人以为,这一回,大汗虽能逃脱,但这匹马,却难以保全了。
哪知勇士的刀尚未落下,自己的马倒猛然一惊,前蹄抬起,嘶鸣一声,发起了疯来。
勇士被惊马几乎摔了下去,赶紧握紧马缰,原本以为志在必得,如今也只能收刀,否则自己则会从马上滚下了。
待把惊马稳住,方知自己的马竟然两眼流血,已经没了眼珠,再看大汗,他刚才翻身躲下马腹,轻松便转到了另一边,就在众人把所有目光都盯在勇士的刀上时,大汗早已在下面迅速的剜了对手的马眼。
好一招以攻代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