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宁复又望了望如月,她因为高烧,此刻双颊微露不健康的潮红色,旻宁上前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转身下楼。
水晶帘外又飞飞扬扬的飘起了鹅毛大雪,大厅中,已有太监在红木镶玉红木桌上摆了香茗,锦恺身上落满了细细的雪花,此时在温暖如春的屋中,已融化成雪水,将他那袭青色马蹄氅衣湿了一片,他无心安坐品茶,而是在大厅中焦急的来回踱步。
锦恺今日本是进宫给老佛爷请安,途经慈宁宫的路上,巧遇行色匆匆从奇月阁赶往咸福宫为全妃把脉的胡太医,锦恺早就与他交情非浅,当初也是托他将那同心结交于如月,从他口中得知,昨夜发生的变故,如月落水,皇上守了一夜,目前仍旧生死未卜……锦恺大为震惊,心似被狠狠的抽了一下,紧紧一缩。别了胡太医。锦恺便匆匆出宫折回王府,回到房中在床头的楠木雕花柜中取出一个象牙雕如意八角小匣子。便又匆匆赶回皇宫,此刻他已顾不得宫中的忌讳,直奔奇月阁而来。
此刻,听到旻宁下楼来的声音,锦恺上前作揖行礼道:“皇兄。”
旻宁几分疲倦而无力的道,“免礼吧。”
锦恺见旻宁眼中布满血丝,原本丰润的双颊已微微凹陷,面色极为憔悴,焦急询问道:“娘娘怎么样了?”
旻宁叹了口气道:“还没醒,今早晨又一直高热,这才刚刚退下,太医说,关键还是看能不能挺过这十二个时辰。”
锦恺的心顿时重重一沉,仿佛也掉入了那寒冷而不见底的冰水中,虽然已听胡太医讲述了如月目前的情况,但当从旻宁的口中又一次证实,这个现实让他感觉仿佛如晴天霹雳直直击中,本来她已选择了她的命运,他们已是两条平行线,他想要尊重她的选择,只是此刻他的心却是真的好痛,他强忍忧伤让自己镇定下来,安慰道:“娘娘吉人天助,定会转危为安的。”
旻宁看着眼前的锦恺,想到依旧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如月那苍白的面容,水晶帘外漫天的飘雪,也许,当初我成全了他们,如月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场劫难?旻宁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不,不,不,我是可以给她幸福的。只要她可以转危为安,她不会成为第二个玥
珊的,不会的,不会的,她还不到二十一岁,她还这么年轻……
锦恺见旻宁一时愣神,忙将手中的的象牙小匣子递给旻宁,道,“刚才臣弟去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听闻娘娘抱恙,特让臣弟将这‘回天丸’交给皇上。”
他怕旻宁多心,给如月带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慌称是太后交代的。
旻宁接过那小匣子,揭开匣盖,一股浓烈的药香溢出,匣子纯白色的丝绒衬垫上一粒铜板大小,圆溜溜的几近透明带着淡绿色的小药丸安静的躺着。
锦恺忙解释道,“这‘回天丸’是由天山雪莲、千年人参、灵芝、虫草,茯苓等七七四十九种罕见的珍贵药材经过数十年之功精心练制,有保元护本,起死回生之效,皇额娘也是数年前偶然得到。”
旻宁听锦恺如此叙述,像一个沉溺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像黑暗中见到了一丝曙光,顿时面露喜色,仔细看了又看手中这救命的丹药,低低的带着欣喜道,“儿臣,谢皇额娘赐药。”
这‘回天丸’乃天下罕见的奇药,本有两颗。两年前,锦恺奉命率大军征讨沙俄,边境的战争时打时停,由于在东三省境内,多深山密林,锦恺在一次去狩猎的途中偶然救下一个被猛虎追赶的隐士,那隐士虎口脱险,对锦恺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禁,于是将这天下第一奇药相赠
那一粒在上次太后胃病重发之时,奉予太后,虽不能治愈太后的多年顽疾,却使病情大为好转。
此时旻宁也顾不得与锦恺多言,拿着那神药,匆匆转身上楼。
锦恺出了奇月阁,在飞飞扬扬的鹅毛大雪中仰头回望那二楼的雕花长窗,她应该就在那里面,在心里默默道:“凝凝,你一定要好起来。”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风雪中化做一个模糊的黑影。
回了房间,旻宁却对着这神药发了愁,如月如今自己吞咽十分的困难,汤药也就罢了,而这铜钱大小的药丸。
小卓子似乎看出了旻宁的为难,献策道,“万岁爷,王爷有没有说这药丸可以撵碎了服用。”
此时院判正在身侧伺候,接过那药匣,将那药丸看了又看,放到鼻下轻轻闻了闻,以他几十年从医的经验道,“恭喜皇上,这乃难得的奇药啊”。
这点旻宁早已清楚便问道,“这药丸能不能撵碎了吃?”
那院判虽也在这奇月阁候了一宿近一天,但在天颜面前依旧强打精神道:“药理上,药丸撵碎了效果是一样的。”
旻宁见得到了他的肯定,忙对小卓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个药撵来。”
小卓子很快将药撵取来,将那药丸撵碎,取来温水,旻宁依旧用口含着一口口送入如月嘴中,这药丸微微带着苦涩却还有一股清凉怡神的味道,旻宁见如月都吞咽下,心底的一块大石方才落下。
这时候,小卓子在身后递了一碗参汤恭敬道,“万岁爷,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喝碗这参汤,也好有力气好好陪着娘娘。”
旻宁本因如月生死未卜,而食不下咽,如今心情豁然开朗,接过那黄釉彩龙的御碗一口将那参汤一口喝下。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