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忻的薄唇紧紧抿着,停顿了良久,时空仿佛凝固住,缓缓的道,“我想请缨出征……我三哥可能已经战死沙场了,虽然…以前我不是太喜欢他,可他现在真的没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是我的亲哥哥,我要去给他报仇,灭了那些蛮夷。”说着绵忻声音已经哽咽,满腔的恨意。
绵忻的话回荡在耳边,我却愣愣站着好像听不懂,锦恺可能已经战死沙场,什么叫可能?他怎么会死?我脑子一阵嗡鸣。本是温软的烛光此刻变的明暗不定。
我紧紧抓起绵忻的袖子,几乎咆哮的道,“什么叫锦恺可能已经战死沙场?你说清楚,说清楚!”我浑身不自觉的发抖,他不可以死,不可以……他怎么可以死呢?我的心痛皱成一团,每呼吸一口都好似被刀刃狠狠刺痛。
绵忻轻轻捂住我的嘴,“如月,你别这么大声。”
这时候门外传来小桃焦急的声音道,“小姐,你怎么了?”说着在门外用力的敲门。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轻道,“没事……我只是做噩梦了而已,你快去睡吧!不早了。”
小桃又询问道,“您好些没?要不我进去陪您吧。”
我忙道,“我没事了,你快去睡吧!”
听着小桃在门外应了一声,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
我望着身旁的绵忻,“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会事,什么叫锦恺可能已经战死沙场?他到底有没有死?”这个皇宫那样孤寂,这个夜让人感觉那样漫长与寒冷。
绵忻几近哽咽的道,“前方战报,十天前三哥得到了错误的战报,带兵出战突遇敌方突袭,左右夹击全军覆没了……东陲那边又连遇暴雨到现在尸首都没有找到。我皇额娘已经病了,皇兄怕刺激到她老人家,现在还不敢发丧。”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眼圈已经泛红。
我的泪却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潸然而下,尸首无存,随着那暴雨化成那腐烂的泥土?我不要让他陷入那冰冷的泥土中,不要啊……“咯”的一声我的一只指甲齐根掰断,鲜红的血从指根溢出,在苍白的手指上分外扎眼,我却不觉得痛,只觉得头疼的好像要裂开,仿佛四周的一切都在山摇地动那样的不真实。
绵忻忙拉起我的手指含在口中,将血吸止了,然后掏出一块素色帕子给我包扎好,宽慰道,“我不该跟你讲的,吓到你了。”想他并不知道我与恺的种种。
我紧紧咬着唇,大颗大颗热乎乎的泪喷涌而下,感觉口中一阵腥甜,原来已经将嘴唇咬破。
为什么命运既然不能让我们在一起,又为什么要这样带走他?如果一切都是上天的惩罚与捉弄,为什么不报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呢?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绵忻将我拥到怀中,他的胸膛微硬,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我终是忍耐不住伏在他的胸膛哽咽的哭起来,耳边是绵忻焦急的声音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的!吓坏你了!”
我抽泣的哽咽问道,“他真的死了吗?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恺,你不要死好吗?不是说过等你回来就带我走的吗?我答应你,答应你,我一千遍,一万遍的答应你,求你不要让我再见不到你……
绵忻突然用手抬起我的头,声音极轻却是字字清晰落入我的耳中,“原来你喜欢我三哥啊……”我泪眼朦胧中看到他眼中隐隐的失落。
此刻,我已经思考不了那么多了,恺,既然不在了,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轻轻摇头道,“敦王爷一向宽仁待人,突然离逝,臣妾觉得很伤感而已,王爷切莫乱说,臣妾即是皇上的贵人,又怎可能奢想他人呢?”如果我不是旻宁的贵人,也许我们早就远走天涯,也许最初我不顾虑那么多,义无反顾的让他带我走,也许他变能逃过这一劫,原来,最大的危险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而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绵忻满是担忧的望着我,“是啊,现在想想我三哥确实挺好的,以前小时候他总带我去骑马,有了什么稀罕玩意总是先留给我,只是后来无论我怎么努力表现在皇阿玛和皇额娘心目中,我却永远是个孩子,而却总是对他给予那么大的希望。”
我努力定了定神,几分正色道,“王爷快回吧,臣妾有些累,想歇息了……”为什么?他的宽仁换来的确是这些,他无心皇位,将一切看的那样平淡,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绵忻见我下了逐客令,却是定定的道,“我一定会给三哥报仇,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才知道骨肉亲情才是最重要的,如月,保重啊!”说着一个飞身飞出了窗外,他的声音像水波一样还在屋中回荡。
我终是无力的瘫坐在地毯上,仿佛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我慢慢挪着身子一直坐到墙角,浑身不住的颤抖,好冷,那样的孤独,那样的绝望,那明灭的灯火映出恺那温暖的眼眸,那个温润的总是轻轻将我拥怀,捏着我的鼻子叫着小仙女的那个男子……现在真的与我已经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了吗?
这世界为什么总是那样残忍,绵忻可以去沙场为他报仇,而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恺,再等我几个月,等宝宝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就去陪你,黄泉寂寞我不会让你再自己孤单的走下去……
泪流中,东方的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小桃轻扣门询问道,“小姐,您醒了吗?”
我轻轻起身,为她开了门,她见了我大惊,“小姐,您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您哭过?眼睛怎么那么肿?”
我轻轻一笑,“没什么,睡的不太好。”这一夜,我的泪似乎已经流尽了,我不会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