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亭兰收起眼泪不卑不亢的道,“今日,奴婢陪主子去御花园赏梅,碰到珍妃娘娘,珍妃娘娘说主子……是……妖精,主子本想息事宁人不与之争辩,谁想珍妃娘娘就拉住主子不放,她力气大,就把主子给拽到地上了。”
旻宁低沉的从喉咙里吐出,“她就不能给朕消停会”他的脸紧绷着满是不悦。
他转头吩咐太医道,“好生照看娘娘,朕不许静嫔和皇嗣有什么意外。”太医忙跪下领命。
旻宁柔声对静怡道,“朕在御书房还召集了官员议事,你先好好休息。”
静怡温柔的点了点头。
帆儿刚过来的时候很乖的到处看,兴许是对地形熟悉了,便自己咿咿呀呀的开始说着什么,旻宁望着他纯净可爱的笑脸,轻轻拍了拍他道,“二阿哥乖,听额娘话。”
然后望我道,“这里托付给你照看了。”
我点点头道,“皇上放心吧。”他匆匆摆驾去了御书房。
我回头望着旻宁远去的背影,太医也匆匆去准备药材,静怡突然笑着伸出手来轻轻抚着帆儿的小手,笑着道,“二阿哥真好,还来看姨娘。”
帆儿早与他相熟,见他对自己笑,也是使劲咧着嘴,露出小白牙,摆出一副冰糖脸回报。
我小声嗔怪道,“妹妹也太冒险了,万一伤了肚中的孩子可怎么是好。”
静怡有些孩子气的轻轻一笑,低声道,“果然是瞒不过姐姐,妹妹自有分寸,留着珍妃将来我孩子生出来也不得安稳,还不如彻底不给她这个翻身的机会。”
静怡始终她年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如此诸多,我有些不确定旻宁是否狠的下心。
我柔声道,“有了身孕就是大人了,切不可再这般莽撞了。”
静怡乖巧的点点头,道,“是,遵从姐姐教诲。”
然后望着帆儿满是憧憬的道,“姐姐,你说我要是生个格格也不错,我就把她打扮的像春天园子里的蝴蝶那般美丽夺目,说不定二阿哥就整日喜欢跟这个妹妹在一起。”她轻轻握着帆儿柔软的小手。
她一脸孩子气的样子,把我逗乐了,道,“二阿哥啊就喜欢漂亮的妹妹还有漂亮姨娘。”
静怡羞涩一笑,“姐姐就知道取笑人家。”
我一直在那里陪静怡到晚上,在她那里用过晚膳,本欲告辞,静怡依然恋恋不舍的抱着帆儿好一个亲,直说她自己在这里无聊,让我们多陪她一会。帆儿一向喜欢新鲜,静怡可是把她宫里所有好玩的东西都让亭兰搬出来给他玩。
这时候,小盘子突然进来,对着静怡微微行礼之后来到我身旁,在我耳边一番耳语。
我吩咐小盘子道,“你继续盯着,看那里还有什么动静。”
静怡见我脸上表情一僵,问道,“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我若有所思的道,“皇上去了珍妃那里。”既然珍妃已经被禁足,这个时辰过了晚膳,一般都是皇帝招幸嫔妾的时间,总不会是听她对今日之事的解释吧?我揣测着,兴许如此他还是对她带着眷恋吧。
静怡摇摇头道,“姐姐,我这跤算是白摔了,皇上这么快又去她那里去了”。
这时候,帆儿又开始揉着他的大眼睛,大大的打着个哈气,耍赖的让我将他抱着到处走,我知道这小王子玩了一天已经困了。
柔声对静怡说,“这小子困了,我先带他回去了,妹妹你好好歇息,不管怎么样说,还是自己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静怡送我出了门外,帆儿摆着小手跟她再见,静怡欢喜着道,“姐姐常带二阿哥来玩啊。”
上了轿子,帆儿突然抱着我的脖子,喃喃的直喊“额娘”,我知道他怕黑,轿子中灯光明灭怎似刚才大殿里那般灯火明亮,我抱紧他轻抚着他的背安抚着,“帆儿不怕啊,无论什么时候额娘都会陪在帆儿身边,保护帆儿的。”
感觉肩膀上他将头爬下,我轻轻回头看,他睡着了,微微上翘的小嘴,怕惊着他我不敢动身子,就那么一直直着脊背让他睡。
突然轿撵停下,帆儿一惊便醒了,茫然的大眼睛不安的望着我,我轻轻哄着道,“乖乖,没事的。”轻轻摇着他。
我向轿外问了一声,“怎么了?”
小桃在轿帘外小声答道,“娘娘,是皇上御撵。”按照规矩我与他的轿子相遇,我的轿子是应该避让的,而且我应该下轿行礼。
只是刚才听小盘子来报,他不是去了珍妃那里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我怀里抱着帆儿,夜里风大,下轿怕他着凉,我小声嗔怪道,“你这皇阿玛怎么这么个时候出现,扰我们宝宝的好梦。”
帆儿刚才是被惊醒的,这时在我的轻哄下,复又睡着了,我轻轻将他放到轿子里舒服的丝绒引枕上,起身下了轿子。
在那明黄的九龙华盖御撵前盈盈做福,“皇上吉祥!”
轿帘突然掀开,旻宁道,“月儿,是你啊。”语气里没有任何色彩,我猜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我敛容道,“臣妾惊扰皇上了,臣妾这就退让。”我心里着急帆儿一旦醒了,见不到我怎么办,夜里风大,我身上单薄,不知不觉也颤抖起来。
他声音却突然缓和了几分,“月儿,你上轿来。”感觉刚才在珍妃那里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但是显然他有话想对我说,我有些担心的望着我的轿撵,颇是放心不下我的小王子,我转头对小桃说,“你不用随我去,二阿哥还在轿子里睡着,一会我随皇上去,你就上轿去负责照看二阿哥。”
小桃点头道,“小姐放心,小桃一定照看好二阿哥。”
我点点头,向旻宁的轿撵走去,小卓子看到我的时候,做了个苦脸,应证了我的猜测。
我上了旻宁的轿撵,他并不做声,轿中也没掌灯,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轻轻拥住我,那熟悉的龙涎香扑鼻而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这熟悉的气息与怀抱,等到轿子复起的时候。
我轻轻唤了声,“老公,你怎么了?”
他开口道,“月儿,你说那漫天飘雪与那柳絮飞飞有什么区别?”
我一愣,旋即明白,他曾说过珍妃像他认识的一个死去的故人,那么这二者便是两人的比较,想起和嫔说过的,与其知道他们的过去,不如让旻宁明白那并不是那个曾经她心里的她。
我心中淡淡的哀凉,他的心底如今的不解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抱怨自己的情绪。
平静而字字清晰的道,“臣妾才疏学浅,臣妾认为二者虽是形似,本质却有千差万别,一个是在阳春三月,给人以温暖柔和之感,而另一个是极度的寒冷之中。”
他若有所思的重复道,“形似本质却千差万别”。他拥着我的手突然紧了一下。
喃喃自语道,“也许朕真的一直都错了。”
我却并不追问他发生了什么,因为我知道,那定是他不愿意重复的事情经过。
他不再言语,我便在这黑暗中静静依偎在他的怀中。
事情的经过还是第二****从小盘子的打探中得知的,那夜,旻宁带着折子到了储秀宫,也许旻宁终是放不下她,带着留恋,本是想去训斥她一下白天她弄伤静怡的事情,结果一进储秀宫见珍妃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头发散乱,衣冠不整,这在讲究礼仪的宫廷极为忌讳,旻宁进了殿中也不看茶,本就是她有错在先,又这幅样子。旻宁顿觉得恼火,刚要开口训斥她,她倒恶人先告状耍起性子来,埋怨旻宁无情无义,帮着别人冤枉她,自顾自的哭起来,旻宁训斥了她几句,不理她便拿出折子来看,我想此时的旻宁心里还是放不下她的。
珍妃见旻宁这么些日子都不来看她,自觉委屈,便使起往日的性子,上前一把夺过奏折,撕成几片,据说旻宁顿时气的脸色煞白,勃然大怒,命小卓子收拾起碎片,驾返乾清宫,珍妃见他来了就走,更是生气,便连送也不送……
正好这驾返的途中与我的轿子遇到。
轿子停在乾清宫前,他先下轿,旋即将我扶下,我这才在宫灯的照耀下看到他紧绷的脸和眼中的失望,寒夜的风那样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将我往怀里紧紧拥了拥,那暖暖的温度从他的胸膛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