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总有些青春要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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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阳春之暖

在外游走的日子长了,自是习惯了随意的生活,包括家里的摆设。每次新朋到来,总是要他们在门外先待两分钟,我进屋收拾。待进来之后,又难以找寻到原来陈放的物品。

苦苦微笑。生活的凌乱是一种习惯,我愿意接受,并且已经接受了这种自知杂乱的习惯。可总会在某时,内心腾升出一种渴望更改的悸动。

也曾尝试着去过有序的生活,每日准时起床,刷牙叠被。可这样的持续总如永久性极夜前的阳光一般,突然又短暂。

傍晚,朋友偶遇。心醉,人亦醉。

半夜被烈酒的后劲灼醒,摸索着将灯打开。

床前凌乱的衣物不知何时被整理得妥妥当当。钱包、手机、书本,如列队般依次排开。这样的整洁,多少让我有点不适应。可心里,却是霎时温暖起来。

桌前几个早已空空的碳酸饮料瓶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瓶澄明的矿泉水。

冰凉的液体穿过喉咙,顺体直下。整个灼热的内体就在此时逐渐地,逐渐地安静下来。

我忽然想起那个寒冷的广州,十九岁的广州。空空的口袋,空空的内体,在朋友狭小的屋子里,就这么轻易地被一碗阳春面充实了。于是,后来所有寒冷的日子里,我就常常记挂着那碗简洁的阳春面,并且习惯用阳春一词来形容我的切肤之暖。

大约是二十岁的时候看的这个剧情。一个贫穷的男人爱上了一个富有的女建筑师,他问:“我想要盖一座房子,你能帮我吗?”

女建筑师说:“你说吧,我能帮的,我就帮你。”

他说:“我想要的房子很简单,现在只要三间,爸爸妈妈,还有我。但是房子里要有一个小花园,因为妈妈闲暇时喜欢种一些花花草草。房子要是两层的。因为以后我会要四个孩子,他们住楼上,我住楼下。这样,我就能够整天听到他们的噼噼啪啪,咚咚咚咚了。”

女建筑师不明白地问:“为什么是劈劈啪啪,咚咚咚咚呢?”

男人安静地解释道:“因为房子是木制的,下雨天,孩子们就会穿着拖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声音就是噼噼啪啪。到了晴天,孩子们就会穿好衣服,准备外出玩耍,那时候,楼上楼下地跑着,就是咚咚咚咚。”

女建筑师大抵是被感动了,可最后的结果她还是无法建成这样的房子。因为正如男人所说,难建的,并非是房子。真正能让房子舒适的、温暖的,是住在里面的人。

我想,我当时是温暖的,被这样一个简单到有点滑稽的剧情温暖着。以至于到现在,如此健忘的我都还能完整地记得它。

曾花过时间去研究阳春一词,终究还是没能改变它在我内心的含义。

生命本就是一次寒冷的旅途,所有的花朵、阳光,包括时间,都是被冻结了的、永存在我们心底。

我们看到了,感受到了,只是因为我们内心有了温暖,才让冰雪释然。

那些曾让我们温暖过的,不论是否还能记起,它总归是在这个寒冷的旅途中出现过。不论它曾在,或是将亡,终归为我们真实地诠释了一次阳春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