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忧心忡忡等人时,她早已与琳姚订好了房间。闵宇轩既然受伤,她就该先顾及他的伤势才行的,自己居然在这里计较起那些旁的无关紧要之事来,她夏羽还真是脑子抽筋了。
听夏羽这般说道,闵宇轩莫名松了口气,轻颔首间,他也便任其搀着往楼上缓缓走去了……
客房中,夏羽等人站在一旁,默不吭声地盯着凌寒处理闵宇轩的伤口。
闵宇轩的肩部已被血染透,因着天冷,血迹已有凝固的趋势,但仍有血液点点渗出,映着肩部大块区域摄人的触目惊心。
夏羽见着凌寒用清水清理血迹,又见着他将不知叫什么的白色粉末洒于伤口。一系列的动作惹得闵宇轩薄唇紧咬,额头冷汗满布,那脸色显然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看得夏羽的心提起久久无法放下。她盯着闵宇轩的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好似这样便能分担受伤之人的痛楚一般。
待伤口细细处理完时,闵宇轩也几乎已虚脱。他躺在床上,阖眼休憩着,气息微乱。凌寒站起,对着夏羽恭敬道:“王爷着了风寒,我去吩咐小二熬些药来。”
夏羽轻点头,原是着了风寒,难怪刚才觉得他有些发烫。她来到床沿,轻轻坐下,望着闵宇轩那副不堪一击的脆弱模样,夏羽颇不是滋味地抿抿嘴,却终是未出声。
良久,闭着眼的闵宇轩忽地缓缓出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居然赶她走!夏羽无比幽怨地瞪了眼床上之人,极度想开口呵斥几句,但顾及受伤之人需要清净,她终于还是死命忍下了心底的郁闷与委屈,只没好气地闷闷道:“那你好好休息。”
夏羽刚想起身,闵宇轩蓦地抓住夏羽的手,略带责备的话语缓缓飘过,“谁让你离开了?”闻言,夏羽回头,见着闵宇轩已微睁开眼,迷迷蒙蒙的样子,倒是难得有了点小孩般的纯然味道。她撇撇嘴,“你不是叫我们都下去么!”
琳姚再怎么大大咧咧,但该懂的还是懂的,见那两人如此,她心下也有几分了然,遂对红蔷道:“姑娘,咱们一同去吃点东西吧!”
红蔷看也未看床那边,只对琳姚点头道:“我们走吧!”
话完,两人便推门而出,将偌大的空间交给了身后那两人。
待人离开,夏羽才掉回头,她原以为闵宇轩会有话要与自己说,却只见他闭目养神着。
等的久了,夏羽终是有些忍不住了,她问:“你干嘛不说话?”
少顷,闵宇轩才再度睁眼,这次,他的眼里已不见那脆弱的迷蒙之色,清冽幽静异常。他紧了紧手掌力道,缓缓吐话:“方才,我是在考虑,自己该如何责罚不听话的妻子……”
“责罚我?”夏羽反问,随即她没好气地白了闵宇轩一眼,道,“我看您还是先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吧!”跟前这人都奄奄一息了,居然还有心情考虑如何处罚自己。
闵宇轩似乎并不在意夏羽的没规没矩,只自顾自幽幽表达着:“今晚的一切,怕只是个开始。”话里,无丝毫波澜,平稳如不起一丝涟漪的春水,却让坐于床沿的夏羽陡然一寒,她强装镇定地应道:“我知道!”
“知道为何还要跟来?”闵宇轩平平缓缓地问着。离开王府前,他应是有特意嘱咐过她不可以如此胡闹的。
夏羽一瞬不瞬地望着问话之人,好似要从其苍白冷清的脸上找出些许担忧与温柔并存的元素来,却着实无法寻得,到最后只得颓然放弃。
她咬咬唇,说不出心里是怎样一番滋味。
她追了他一天,难得见着他时,却见他不管不顾地与一绝色女子齐齐离开;等了他一晚,再见他时,又见着他受重伤。她可以不理会那女子,可以勉强不嫉妒,但是,她希望他至少能温柔地告诉她,他没事;或是体贴地安慰她,她无需担心!
但是,她等来的只是一句冷冷清清地责问!
她承认她很鲁莽,承认她做错了事,但她所得的全然不应该只是这么一句质问。想着,夏羽蓦地别开眼,闷闷地倔强着:“我想跟就跟了,与你无关。”
闵宇轩微偏头,细细逡巡跟前那张莫名失落的侧脸,那专注的模样似乎几欲将人看穿。半晌,才听得闵宇轩毫无边际地问道:“知道我以为自己要死时,想了些什么吗?”
夏羽沉默一下,才硬硬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听夏羽如此表达,闵宇轩似乎是若有似无地笑了笑。他平躺着,定定望向上方,慢慢说道:“我当时在想,若是你见到我那副狼狈模样,会不会不顾一切地笑话我,或是心疼的直掉泪呢……”
夏羽倏然转回头,狠狠瞪了那云淡风清的闵宇轩一眼,不顾形象地嚷嚷道:“你以为我神经病啊,看到你受伤还有心情笑话你!”
闵宇轩望向夏羽,那幽邃眸间,似乎渐渐摊开了如丝般的缱绻来。他直白地缓缓问出:“那,凌笙筱有觉得心疼吗?”
闻言,夏羽忽地一愣,脸上竟难得爬起异样红晕来。她偏过头,嘴硬道:“我干嘛心疼你,叫外头那漂亮的红衣姑娘来心疼你好了。”
闵宇轩忽然地就笑了起来,真真实实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