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两人齐齐而起。让下人们伺候着梳洗完毕,又被伺候着用完丰盛早膳,之后,那一晚未见的红蔷便极度适时地出现在了闵宇轩与夏羽的视线里。
她仍是一袭浓艳红衣,艳丽一如往常。
见闵宇轩已整理完毕,红蔷毫不拘谨地轻移至他的跟前,讪笑道:“随我来吧!”微翘的眼角眉梢对着夏羽若有似无地挑了挑,有些些故意也有些些挑衅。
夏羽几乎是本能地白了红蔷一眼,也随便她去。反正闵宇轩横竖是不可能‘红杏出墙’的。
凌寒与琳姚已在门口守候,闵宇轩到了门口,对着二人吩咐几声后,便随红蔷而去。
红蔷带着闵宇轩七绕八绕几圈后,终是在城主的寝居前站定。按红蔷的说法,闵宇轩是前来探病的。
“到了。”红蔷道。
语毕,便忽闻寂静房内传过一阵剧烈的咳嗽。红蔷微皱眉,等着咳嗽声渐歇她才提手叩门。
“进来。”房内传出一个略显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闻言,红蔷推门,闵宇轩尾随她而进。
房内,依旧药味缭绕,直熏人脑。城主季柏枟仍如往常,躺于睡榻之上,闭目养神着。见两人走进,他微转头,望向他们。
“城主,红蔷已将人带到。”红蔷微低首道。
“城主。”闵宇轩作揖有礼道。
季柏枟费力地摆摆手,缓缓道:“红蔷先行退下。”
“是。”红蔷应声而退。走时,她似乎若有似无地投了闵宇轩一眼。
季柏枟深深呼吸口气后,慢慢地从睡榻上坐起,期间,他又猛地咳嗽了一阵。
“城主躺着便是。”闵宇轩淡淡道。
季柏枟淡淡笑了笑,缓声道:“让王爷来此药味颇重的卧房相谈本就已很是无礼,若我再躺着,便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闵宇轩不以为意地道:“无妨。”
季柏枟拉了拉盖于身上的丝质被衾,抬手指指身侧雕花木椅,说道:“王爷请坐。”
闵宇轩道声谢后,走至茶几旁,坐了下来。
“还烦劳王爷自己动手斟酒了。”季柏枟望向茶几之上的酒壶,“那酒多少可让王爷祛些寒意。”
闵宇轩颔首,倒也不客气,直接动手为自己斟酒。他边倒边问,“这一路还真让城主劳心了。”若不是他派了手下过来迎接,或许他闵宇轩就得费些周章对付那些半路阻挠之人了。
季柏枟抬眼,那双目因病而显疲累,却丝毫不掩其中光泽。他微笑地道:“以王爷的警觉应是产生些旁的猜测了吧?”
猜测?闵宇轩不置可否,他是有过许多猜测,但完全猜不透。他现在所能察觉到的,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无端地利用了一般,这种感觉极其强烈,以致他觉着自己的跟前似是有一片深渊,一步踏错便会粉身碎骨。
见着对方如此开门见山,他闵宇轩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他答道:“一路行来,想不产生猜测都难。还烦请城主与我说说,为何您会知晓在下的青城之行,还如此有先见之明地派人来保护在下?”
季柏枟轻咳了一声,反问:“王爷当真不知晓?”看样子,那南国陛下似乎未在这王爷跟前提起过什么。
闵宇轩沉吟片刻,才道:“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测而已。”就他现在的考量来看,一切若不出意外应是陛下已对这城主提前知照过什么。所以,城主才会在他才出发一天后便知晓了他的行踪,而且还派人一路相护,甚至于已将他到来后的饮食起居都一并给打点好了。只是,他实在猜不透,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季柏枟听着闵宇轩的回答,有些疲倦地揉揉太阳穴,道:“我的答案应是与王爷的猜测相差无几的。”他放下手,探入被中取暖,平静地说道,“南国陛下已事先知照过我了。”
虽早已猜测到,但听对方如此肯定地道出,不免让闵宇轩的心惊了一惊。他取过酒杯,轻呷了一口,才缓缓道:“那甚好。”
“怎么说?”季柏枟不解。
闵宇轩缓缓笑开,“想来,陛下应是与城主达成了某些协议了。既然如此,便无需在下的大费周章了。”他原以为他要费些口舌来说服城主去看那份协议书进而说服他去签了那协议书的。没料想,季柏枟竟如此直白地道出了他与陛下的来往。
“我们并未达成任何书面协议。”季柏枟说道。所以,他还需要比口头协议更加具有效力的东西。比如协议书,比如南国的王爷。
闵宇轩不禁挑眉笑起,他道:“我想知道,您与陛下达成了哪些口头协议?”他笃信,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对方都会与自己明说。
果然——
季柏枟喘了口气后,答道:“既然王爷问起,我不妨与您直说。”既要与他合作,就必须与其明说一些事情。
闵宇轩静坐而待。
“青城要与朝廷合作。”季柏枟简洁说道。
闵宇轩笑道:“看的出来,青城似乎是有这个打算了。”不然为何要与陛下达成口头协议,为何要一路相护。
季柏枟微点头,继续着,“但是,在青城,祖宗之法明令禁止与朝廷有任何瓜葛,一直以来,代代城主都誓死秉承此法。但是青城发展至今,贵族势力已悄然膨胀。若是那些势力自内部开始祸乱,青城定是会元气大伤。那么,我们青城之人便将无力抵御随之而来的外来侵略。”他抬头望着闵宇轩,“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