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染喧嚣
当落尘赶到绝尘所在的清华宫（清华宫是宫里招待外宾的宫殿）时，绝尘早已不在了。宫里的侍女说大清早就被皇上招去了。落尘刚想再去找，却被匆匆赶来的曹休截住。
“娘娘，老奴找你好久了。依照宫里规矩，娘娘本该是先去给宫里的长辈请安的，然而老太后和公主都在外未归，那么现在娘娘就该在皇上下了早朝后给皇上请安，和皇上一同用早膳，然后……”
曹休一个人在那边喋喋不休，已经听得落尘一个头两个大，还要她去做那么多的事。而且现在落尘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朔璃，昨晚的事早就成了落尘心里阴影排名中当仁不让的第一名了。落尘一个人在那里不断小纠结着，渐渐的把曹休和他的喋喋不休都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到自己的唾沫星子都白喷了，曹休暗想，这个皇后除了脸还“过得去”，其他的都是不合格的嘛。以后他的日子也要不好过了，又多了个头疼的主子。
“娘娘？娘娘？老奴说的话可否明白？是否现在移架东宫偏殿（东宫是琉璃国处理国家大事的宫殿，东宫殿是皇帝批阅奏折的地方，东宫偏殿是专用会面的宫殿）呢？”
见落尘还是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水兰也了然地扯扯落尘的袖子。只见曹休的眉越锁越紧
“娘娘，皇上可就要下早朝了，轩辕公子和轩辕的……”
听到轩辕二字，落尘就像触电一样，突然“惊醒”。
“你说哥哥，哥哥他现在在哪？到底在哪？”
曹休倒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提到轩辕公子，皇后就这么激动，曹休突然暗喜，看来他也知道如何跟这位娘娘打交道的方法了。
“就在东宫偏殿……哎！娘娘！你先别急啊！你不认识路的，还是老奴来带路吧。娘娘啊！等等老奴啊……”
可怜曹休一把年纪了，这些日子总是跟着个皇后在宫里到处跑，一把老骨头就快被整散了。
落尘可管不了这么多，现在的她有好多话要和哥哥讲，好想好想哥哥。
……
微露的晨光无法立时驱散东宫片殿内积聚一夜的冷。
绝尘不由拉紧领口。昨夜若不是侍剑的坚持，他一定会在寝宫外等到天亮，但其实，绝尘也早已听不下去落尘的叫喊，每一声都是在他的心上硬生生扎上几刀。
天才破晓时，就接到了朔璃的召唤，在偏殿等了又等，等来的却是轩辕国的使节大臣。轩辕的使节大臣曾是绝尘当皇子时，同在一个先生门下的学生。曾经的儿时好友，如今早已沧海桑田了。
门公景一见到绝尘便谦恭地在绝尘脚下下跪。
“二皇子。”
“公景你快起来，我早已不是什么皇子了，你不必这样的。”
“不，在公景眼中，您永远是我们轩辕国的皇子。”
知道公景一向脾气偏执的很，绝尘也只好无奈笑过，由着他了。
“先起来吧。我皇兄，他还好吗？”
“能有什么不好！”
话里明摆着还有话。对于公景来说，他的皇帝陛下，是出卖自己兄妹二人的罪人，如果不是绝尘的腿，现在在龙椅上的应该是绝尘而非轩辕墨武。
绝尘笑得轻柔。
“公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皇兄呢。”
公景突然再次跪下。
“若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见到二皇子，我早已辞去宫里的职务了。我就想着成为使节大臣，讲不定哪天就能见到殿下。”
绝尘握住公景的手臂，示意他起来，依然只是淡淡地笑着。早在十年前，绝尘就在心里放下轩辕的一切了，只是如今看见故友，难免会有思乡的情结，但不想只是问了一下，就引来公景的慷慨心情。这话题，还是莫要提了。
“你今天来，是琉璃国的王召见你吗？”
“不，是皇上要我来与琉璃新王商讨结盟的事宜。”
“皇兄要与琉璃国结盟……是因为落尘被册封为皇后了吧，皇兄果真是皇兄啊。这样也好，至少结盟了，有了琉璃的支持，也好让轩辕的子民少受扎古达的欺凌。只是不知道朔璃的意思了。”
“我想琉璃新王没有拒绝的理由吧。现在新王刚登基，需要集结力量稳固自己的地位。况且凤国还在虎视眈眈，蛮夷也在挣扎着想要脱离琉璃的牵制，虽然轩辕不再是以前那么富庶强大，至少轩辕同时掌握着几条重要的水路，对于琉璃来说是只赚不赔的生意啊，而且呀……”
绝尘听着公景的“长篇大论”，心里暗自思量，其实若不是当初琉璃一直用大量金钱和武力压制着扎古达，朔璃也救不下他和落尘，扎古达也不会丢了重要的质子还不了了之。但若是琉璃和轩辕结盟，虽然能让扎古达不再对轩辕欺压，但是却会让其他的盟约国和琉璃的大臣怨声四起啊。朔璃宁取一个身为质子的公主当皇后，却不愿取他们的公主。不知道朔璃可否明白自己的举动会让自己走到一个怎样的境地，将来又要面对一个怎样的局面，朔璃你是如此谨慎的人，现在只为了“留住”自己却牺牲国家的利益，意义何在。可怜落尘什么都不知道，却被卷进可怕的漩涡里。但至少结盟就能救轩辕子民于水火，该帮的，他一定不会含糊。
“好，等下我会和你一起说服琉璃王的。”
绝尘的话音刚落，气喘吁吁的落尘就出现在了偏殿门口，也不顾旁人，冲过去就扑进绝尘的怀里，一个劲撒起娇来。
“哥哥，落尘好想你啊。身体都好了吗，还有哪里痛吗？”
说着小毛手还在绝尘身上左摸摸右摸摸。毫不顾忌此时一干人等的诧异注目。
绝尘轻轻抚着落尘的头发，一脸爱惜，看到躲在衣领里若隐若现的瘀痕，酸涩又翻上心来。
“落尘，哥哥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见到哥哥眼底满是悲伤，眉头锁得紧紧的，落尘急了。
“哥哥你怎么了？果然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再叫太医瞧瞧吧！”
“哥哥很好，倒是你……”
“我没事啦，你妹妹哪有那么脆弱啊。呵呵……”
“落尘……”
“这里又在上演什么戏目啊？皇后娘娘，轩辕公子。”
那个人，伴随着所有人的跪拜声，再次将早晨微弱的晨光尽收在背后。
……
那个人，伴随着所有人的跪拜声，再次将早晨微弱的晨光尽收在背后。
朔璃走近匍匐在地的落尘，极轻柔的扶起落尘。
带着诧异，落尘再次被朔璃扯进怀里，瞬间的惊恐充满全身，落尘慌忙挣脱。
“皇上，请不要这样。”
虽是说得极轻，但在这如此空旷安静的偏厅，应该都听见了。
绝尘第一个抬头，却对上了朔璃得意的眼神，绝尘知道朔璃是故意的。
“众卿平身吧，都坐。”
落尘刚舒了口气，想要坐在哥哥身边，喜滋滋跟了过去，却又被人抓住，回头一看，又是那个冤家啊！
“皇上，您这是……”
不等落尘把话说完，已经被朔璃一用力坐在了他的腿上了，朔璃的左手已经牢牢箍在她的小纤腰上了。
老天啊，她到底是干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坏事了，要这样作弄她，经受周围的一片复杂的眼光。挣扎几下没有用，可怜的小丫头只好求助一旁的哥哥，可是如何使眼神，哥哥都不看这边。
“皇后最好乖乖坐着，不然……昨晚的事，我会再做一次。”
小丫头的挣扎让朔璃很不满意，故意在落尘耳边轻语，邪恶的气息让落尘一阵冷战，涨得通红的脸忽的又是一阵白。只好暂时保持不靠在朔璃的身上，乖乖不动。
绝尘当然知道现在落尘的处境，只是他越是注意，朔璃就会越“猖狂”，只好忍耐不看。他就是故意要在绝尘面前和落尘亲密，折磨他，“惩罚”他当初的逃离。
不知所措的两人，这个结果朔璃相当满意。邪魅的笑，又四溢开来。
这个铁三角……除了给予哀叹，侍剑只有在一旁默默摇头。
尴尬疯狂袭击整个偏殿，朔璃倒是不以为意。
“你是轩辕的使节？”
被点到名的公景还来不及从尴尬里超脱，慌忙跪地。
“是的，在下门公景，叩见琉璃王。臣下是轩辕的使节大臣，此次特来代表吾王，和贵国请求结盟之事。”
“结盟？呵，孤差点都忘了，我们的皇后娘娘还是轩辕的公主，好啊！孤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要劳烦门使节明日朝堂上，亲自说服大臣们了。”
亏得你还有点理智，知道还要经过大臣们的商讨。绝尘暗自想着，还以为朔璃已经被感情冲昏头脑了。抬头看去时，又见朔璃把玩着落尘的头发，眼睛却看着他，绝尘最终还是忍不住，看落尘分明憋得脸通红，怕是到极限了。
“陛下，这里还是东宫，是否应该更注意礼节呢？”
朔璃手里的动作忽的顿住，死死盯着绝尘的眼眸越发幽深，眼底一片邪魅。
“礼节？轩辕公子觉得有何不妥，皇后是孤的妻子。”
“臣只是觉得……啊！陛下！”
绝尘话到一半，间看见朔璃已将全身憋得僵硬的落尘一把推到了地上。
“这样轩辕公子是否满意了。”
“臣不敢。”
“你还有何不敢的。”
两个人之间火花四溅，可怜的落尘还在地上爬不起来，憋得疼，摔得更疼，还没人理会，她的命怎么就那么作孽啊。
“孤饿了，还有的事等下说吧，皇后还不起来，要孤亲自来扶吗？”
拜托谁摔我的！落尘只好在心里小反抗一下。
气极的朔璃大步步出了偏殿，落尘朝着那个不知道还要看几次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讨厌讨厌就是讨厌，发自内心的，最真挚的讨厌啊……
朔璃刚出了门口，一干人等都围上落尘，关怀的感觉立刻把落尘低落的心抬到顶峰。
“落尘，站得起来吗？”
“小姐啊，水兰扶你。”
“公主殿下，可还记得公景。”
末尾还有个声音不忘插一脚，原本良好的感觉，瞬间大煞。
“娘娘，你是否和陛下一同用早膳呢？”
随着落尘有力的一瞪，曹休识相的告退了。随后小妮子满意地给大家一个大大的安心笑容
“我没事啦！你是公景哥哥，我当然记得啊，我们一起念过书，还一起逃过学的，呵呵……”
“公主。”
绝尘眼看着公景又要激动地跪下，忙出手阻止。
“公景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重要的事你要完成。”
“是的，二皇子，臣告退了。”
临走了又是重重一跪，现在连水兰都担心他的膝盖，一定吃了不少苦了。
落尘摸摸打鼓的肚子，又看看哥哥。
“哥哥吃过东西没，落尘的肚子好饿哦，不如……”
阴魂不散啊，落尘终于体会到这句名言的含义了，话到一半突然被折回来的朔璃给拖走了。
“哎呀！痛啊……”
“别吵，陪孤用早膳。”
哥哥的身影在眼里终于慢慢成了一个小点点，委屈就这样，绵延万里……
……
夜风微凉，零落的桃花披上月的皎洁，有淡淡的哀愁。落尘推开窗，夜风卷着花瓣，涌进窗里，惹得落尘打了个寒战。水兰拿了件鹅黄的外衫披上落尘的肩头。
“小姐，累了一天，早些睡吧。”
“嗯……”
笃笃笃，落尘刚躺下，却有人敲门。
“娘娘，是老奴。皇上召见娘娘，在清朗轩（朔璃的书房）已等候多时了。”
不是吧，睡个觉也不安分。不知道着皇帝又要耍什么花招，落尘突地坐起，用手抱着头，拼命甩着。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别摇了，都成拨浪鼓啦。”
“水兰啊！我不想去。”
说着抱着水兰的腰，大喊委屈。
“小姐别怕，水兰和你一起去。”
“你去了无非多个人被欺负……”
曹休等等屋里没反应。
“娘娘啊，轩辕公子也在。”
果然见效，话音刚落，落尘就出现在了屋门口。
“曹休，走吧走吧，快带路。”
“娘娘你就这样去吗？啊……娘娘啊请先梳妆吧！娘娘啊……”
其实曹休连姑奶奶都想叫了，一国皇后，不梳妆，散着发，就去面圣。这天底下哪有这样母仪天下的。不过拦也拦不住，因为落尘早就又一个人跑的没影了。
……
清朗轩，西宫最偏处的一个小庭院，这里是朔璃最常待的地方，这里也是宫里少有的清净地方。
侍剑推着绝尘来到清朗轩，这里对于绝尘和侍剑来说再熟悉不过，从朔璃回到宫里至今，都是在这里与绝尘商议事情。
“你来了。”
换下龙袍的朔璃，总让人觉得很单薄，似乎登基以来，又显清瘦了。
“陛下召见有事？”
“不是我有事，应该是你有话要和我说吧。”
朔璃紧紧盯着绝尘，幽深的眼眸里满是绝尘带着愤慨的眼睛。
“侍剑，你先出去。”
“公子……”
“侍剑，让我和你的主子好好谈谈吧。无论谁来，都不要让‘她’打搅我们。”
领命的侍剑刚退出去，就听见房里主子的咆哮。
“朔璃，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不是如你所愿，放你自由了吗？”
“放我自由？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好笑吗？你册封落尘为后，却说放我自由。”
“那你希望孤怎么做呢？”
绝尘转过头不去看朔璃始终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放了落尘，她什么都不懂，都不知道，况且她也没有成为皇后的资格，天下间有的是淑女名媛，娶她们，不会比娶一个质子好吗？”
朔璃转过绝尘的脸，蛮狠的抬起绝尘的下巴，明明是男子，却有着同名字一般的容貌，绝尘
“是，天下是有无数的淑女名媛，可却没有一个长得和你一样……”
绝尘忽地一愣，但迅即又被怒气充斥。
“长得一样？就因为这样你就能如此折磨她吗？她什么都不知道，放了她……求你……”
绝尘分明看见朔璃眼里最后的一点对自己的温柔就这样消逝，只剩残酷的冷。
“放了皇后？开什么玩笑。皇后是你说放就放的！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当初我要你留下，你只想离开我，现在……一切都晚了……”
“朔璃……”
邪魅的笑容在朔璃的脸上渐渐凝成寒霜，用力将绝尘连拉近自己。吃痛的绝尘只好紧蹙着眉头。
“你就是想离开我，就是要离开我。”
“朔璃……”
狠狠甩开绝尘的脸，朔璃只觉得心里好痛，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要离开他，他喜欢的人都是这样，都要离开他，父皇这样，母后这样，皇兄这样，现在绝尘也……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只要你！”
“朔璃，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现在主角都到场了。落尘兴冲冲来见绝尘，却刚刚好看到了一场好戏。
不带任何修饰的落尘，此时却显得更加清丽脱俗，就是个落入凡尘的仙子，想要逃离，却被红尘的漩涡越卷越深。
月华透进窗，一室零落。落尘慢慢，一步步走近绝尘和朔璃，每一步都是疑惑，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和心痛。哥哥和朔璃，到底……
绝尘万万没想到落尘会在这时候出现，突然瞥见一旁的朔璃带着胜利的残忍笑意看着他们兄妹俩，突然明白了。
“你是故意的！朔璃！”
“谁准你直呼孤的名讳！”
“你……
“哥哥……”
落尘抓住绝尘的袖子，一会儿拽紧，一会儿又放松。
“哥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啊，说吧，告诉落尘啊！”
落尘逐渐湿润的眼眶还是把绝尘打败了，惶恐被温柔融化了。绝尘怜惜的抚着落尘的头发，将散乱在落尘鬓边的发，一点点捋到耳后
“落尘，对不起……”
“哥哥，这不是我要听的话，你知道的。”
委屈的语调颤抖着。
“落尘……”
“不如孤告诉你。”
“朔璃！不要说。”
“我娶你进宫很简单，为的就是留住你哥哥，明白了。”
落尘越听越糊涂。
“我明白什么呀？”
“朔璃不要再说了……”
绝尘突然觉得很害怕，害怕知道一切的落尘会受不了。
“我喜欢绝尘，这样明白了吧。”
巨雷划破天际，震耳欲聋。明明刚才还是皓月当空，骤雨瞬间席卷大地。
“喜欢……哥哥，怎么会，哥哥是……是男孩子啊，为什么会这样……我知道了，皇上你又作弄我……”
落尘忽然想起了成婚那天，朔璃抱着自己喊着尘，还有在她的眉间点上朱砂。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豆大的晶莹一泻而下。最近眼泪总是很奇怪，怎么止不住呢？脸上一会儿是笑，一会儿眉头又蹙起，不知所措的惶恐着。
绝尘知道一定会这样，想抓住落尘却被她断然的甩开
“落尘……”
现在要她如何面对哥哥，面对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为什么？”
唯有咆哮。
现在她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原来朔璃娶她，只是因为……她是哥哥的妹妹……只是……哥哥的代替品……为什么？明明讨厌这个皇帝的；为什么？知道真相的自己会如此痛心……现在的她，已经没有留下来的价值了。落尘刚欲转身，却被朔璃叫住了。
“站住，孤说让你走了吗？”
“你还要我怎样？”
用力抹掉眼泪，落尘转过身，狠狠瞪回去。这个男人，把她当什么了。
“陛下还要臣妾做什么？！”
朔璃倒是有瞬间的错愕，本以为她又会哭得梨花带雨，像个孩子。而现在，她依然用眼神宣告她的不认输，很好，对于朔璃来说，玩物太早臣服了，就不好玩了。
“孤只是想和皇后商讨一下选妃的事，皇后可有意见。”
“选妃？”
绝尘抢在落尘之前，不敢相信，昨日才大婚的人，现在又要选妃。明知道朔璃是个对女子没多少好感的人，又要干什么？
“陛下，你才刚刚立后，现在又要选妃？”
“臣妾没意见。”
“落尘……”
不理会哥哥的眼神，现在的落尘憋了一肚子火，为了一口气，她决定和朔璃干到底了，有什么招尽管使吧，当你放屁，我不看不听，我过我的，你过你的。
“很好，曹休把画像和家世卷轴给皇后过目，皇后就在其中选出三位佳丽就可以了。”
明摆着早就挖好了坑等着落尘了，没想到毫不费力就跳下去了。
朔璃笑得邪魅，落尘毫不客气紧紧盯着朔璃狡黠的狐狸眼，在落尘眼里，他就是一只大狐狸。两人对视瞬间火花四射。
“皇后这是怎么了，替孤选妃不也是皇后的职责吗？”
曹休和另外两个内侍已端着满满三整堆的卷轴，站在落尘身后。
“娘娘请先过目。”
“不用看了，就这三个。”
落尘头也不回，随手抓了三个丢到朔璃脚下。
“你……”
朔璃气节，这小妮子倒是也和自己杠上了。
“不是皇上要臣妾选的嘛，臣妾相信皇上挑的女子随便三个也一定是国色天香。”
就是要你气节，哼！惹毛兔宝宝，也有跳起来咬人的一天。
“好！既然这样，孤又怎么能辜负皇后的信任。曹休，就这三个。”
啊，这算什么？曹休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服侍了两代帝王，到了这里怎么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他已大把年纪，在退休之前就不能过过安稳日子吗？
“陛下，这样是否……”
“没是否，明天就去宣旨。”
曹休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可是皇上……这有位是西海国的十一公主，怕是明天到不了西海国宣旨。”
西海国是遥远靠近西海的国家，也是琉璃的附属国，西海国有十三位公主，王子倒只有一个，听闻西海国的公主各个都是能歌善舞，天生拥有魅惑男子的面容，即使与世隔绝的落尘，也是听过西海公主的传言的。好多国家的王取了西海公主后，就独宠其一生，很多人为求公主一笑，命都豁上了。现在落尘唯独抽中了此等狠角色，不是自找冷宫受嘛。
朔璃笑着逼近落尘，右手用力一览，就将小纤腰尽掌其中。
“看来皇后很会挑嘛。”
嘲弄的语气夹带着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落尘只觉得厌恶，无比厌恶。
“多谢皇上夸奖。”
朔璃将小纤腰往边上一甩，落尘像陀螺一样转了一圈才站住脚，满眼星星。
朔璃邪魅一笑。
“孤累了，大家也散了吧。”
又是那个讨厌的背影，换身衣服也一样讨厌！落尘狂做鬼脸，绝不放过报复的任何机会。
妹妹的调皮，现在绝尘的眼里却全是悲伤的伪装。
“落尘……和哥哥聊聊好吗？”
落尘侧对着绝尘，表情被散乱的发严严实实的遮住了。
“哥哥我累了，有事明天说吧。哥哥晚安。”
“晚安……”
两人擦身而过的刹那，听见了对方，落泪的声音……
又是雷雨交加的夜，落尘回到自己所住的熙凤宫，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任屋外的宫人们鸡飞狗跳。很意外，自己竟然不再流眼泪了，只是觉得好累。或许是这两天流了太多眼泪，又或许，心开始麻木了。
原来伤透了心，是这样的感觉……好酸，好辛苦……
明天又会有怎样的风浪，这样的生活，自己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
七色珍珠裳，西海玛瑙钗，随着女子的旋转，在空气里画出绚丽的波浪线。少女媚眼如丝，虽是青纱掩面，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妩媚。
西海国的十一公主，西海王视如珍宝的女儿，年仅七岁时，就因高超的舞技和天籁的歌声，技压所有的姐妹，成为西海国不朽的美丽传奇。然而自三年前，就连强大的凤国君主来说亲，都被几次拒之门外，所有人都说，十一公主赵齐萱儿早是心有所属。
确实，早在三年前，当那个邪魅的皇子在宴会的大厅出现时，不笑不语却让人无法忽视。当王侯公子都向她献媚，他却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那一刻起在这个十三岁的少女心中，那个人已成为特别。直至后来，才知道那人是琉璃国的七皇子，朔无月璃。从此她不再理会任何男子，一直等待，哪怕只是再见上一面也好。
今早，接到琉璃新王的婚书时，萱儿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对，确实是梦，而且是已经实现的美梦。
西海国王年事已高，满头的发，早已白透了，胡子也一样，但都梳理得格外整齐，威武的王者之风却依然不减。但这一个海边大国的君主，在见到自己的爱女时，却是满面的温和，一派慈父的模样。
乐女们演奏着赵齐萱儿亲自所写的琴曲，在缠绵的乐声里，即将成为新娘的少女舞得妖娆妩媚。幸福的红云早已在少女蜜桃似的脸上尽情晕染。一曲终了，迎来的是父亲清朗的笑声和响亮的鼓掌。
“好，好！不愧是我西海的珍宝啊！”
“父王过奖了。”
“诶……不过，不过，刚刚好，哈哈哈……”
夸奖对于十一公主，早是呼吸空气一般。能使她如此开心的，当然唯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琉璃新王。身为父亲当然了然于心，只是……
“十一啊，你就要出嫁了，父王舍不得啊，况且还只是一个区区的妃子。父王实在是……”
“父王，对于十一来说，能嫁给琉璃王，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身份什么的都不重要，况且三姐，四姐，十二妹妹不都是妃子，不是照样成为后宫的独宠吗？难道父王对十一没有信心吗？”
说着说着倒是委屈起来了，西海王一看自己女儿不高兴了，连忙哄她，这个宝贝，就是怕捧在手里掉了，含在嘴里化了。
“当然不是啦，父王最宝贝的就是十一了，我们十一啊……”
此时再大的赞美也早就绑不住十一公主，她的心，早就飞到了那个邪魅的王者身边去了。
柔美的笑容里，蜜都要掉下来了。
……
虽已是深夜，轩辕别院的书房中，却还亮着光。
侍棋风尘仆仆，刚从外头办完事回来，来不及休息，就去了书房向绝尘汇报他跑了一上午关系，查了一下午资料，得到的成果。
进了门放下剑就大声吆喝。
“水，给我杯水……”
侍剑刚拿起茶壶，却被侍棋一把夺过，就着壶嘴咕咚咕咚愣是把一壶刚沏的龙井干了个底朝天。完了还不忘题个评论。
“淡了点。”
“什么淡了点，侍棋你就不能……哎。”
“什么哎，哥你说话怎么老说一半的。”
“是你悟性不高。”
“啊！我的悟性还不高？”
“你真是……”
“又只说一半。”
……
绝尘在一边淡淡笑着，对于兄弟二人的拌嘴早就习以为常，甚至是一种生活的调剂品了。不过现在不是清闲的时候。
“侍棋，你都查到了什么？”
“哦，是这样的。”
侍棋舒舒嗓子。
“这次被选三个，分别是吏部尚书李大人的千金，程将军的大女儿，还有就是西海的十一公主了。”
绝尘转过轮椅，似乎在想什么。
“侍剑你认为呢？”
“公子是否也觉得奇怪，除了当时我们就知道的十一公主，另外两个似乎选得也太巧了。”
绝尘看看侍剑，了然一笑。
“没错，吏部尚书和程将军，正是现在朝廷中权力最大的二人。”
“那两人早已将大臣们分为两派了吧。”
侍棋插话道：“没错。”
终于轮到侍棋登场，他可是做了一下午功课了。
“现在朝廷中文官和武官分为两派，其实在上一代君主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侍剑一转念。
“所以，公子认为，其他两个妃子人选，其实是后来换上的，因为我们当场只知道其中的一位。”
绝尘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也或许，这是朔璃早就设好的局，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棋局的子罢了，只是这十一公主……难道只是意外？侍棋，再说说你还查到什么？”
“嗯，其实根据资料，我觉得两位大臣的千金并不会对小姐构成什么威胁，这程小姐的确是个出了名的暴躁脾气，而且不把男人放在眼里，似乎对嫁进皇宫不是很乐意，但她喜欢结交女性的朋友，喜欢帮女性打抱不。而李小姐自小性格就偏属胆小，就喜欢花花草草，绣绣花。”
“最棘手的还是这十一公主吧？”
“是的，十一公主是西海王最宠爱的女儿，七岁便能一人技压群雄，不仅能歌善舞，还很有才华，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张足以魅惑男人的脸。”
“这样的公主，又岂会容忍一个质子爬在自己头上呢……”
绝尘越想越担心，落尘自小就在他和侍剑、侍棋的保护下长大，虽然倔强但是太过于善良，这样的性格很难在皇宫这样的地方生存，况且是一国皇后，虽然水兰也机灵，但一个水兰是保护不了落尘的。
“侍剑，侍棋，明天同我一起进宫吧，希望圣上能让侍剑你进宫贴身保护落尘，不，我一定会说服他的。”
侍剑早已做好了这个打算，知道主子绝对不会放任小姐一个人。
“为什么是哥哥，我的武功不是更好吗？”
“侍棋……你太莽撞了，进了宫还不知道谁帮谁呢？”
绝尘一句话堵得侍棋立马没了声音，不过公子也说得对，自己搞不好真的会拖累小姐，可是能在小姐的身边，这是落尘入宫以来，侍棋最希望的事，哪怕是每天看上一眼也好。
“那公子明天只要哥哥去就好了，还要我去干嘛？”
像个孩子似的赌气，绝尘眯着眼看他。
“难道你明天要我自己推着轮椅回家吗？”
绝尘半开着玩笑，侍剑明天进了宫就不出来了，难道真要他自己推车在宫里左绕右绕吗？不知道这侍棋是真傻还是假傻。
侍棋挠挠头。
“对哦，差点忘了。”
绝尘淡然一笑。
“明天还要早起的，都回去睡吧。”
侍剑把绝尘推回房间出来时，侍棋还坐在院子里对着月光里的满树桃花发呆，明白弟弟的心思，但是很多事就是一个无可奈何。
“侍棋，在想小姐吗？”
突然被哥哥说穿心事，侍剑还不知道自己粗枝大叶的弟弟也有害羞的时候。
“哥。”
“侍棋，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早就注定了，落尘是我们的小姐，就一辈子都是。”
“这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真的没有办法……”
侍棋低着头，脸被埋在月华的阴影里，格外凄凉。
侍剑叹息。
“早点睡吧……”
一朵桃花摇摇晃晃，落到侍棋的手里，娇弱的瓣儿在夜风里“瑟瑟发抖”，但是淡淡的粉色依旧，柔柔的香气依旧，就如同那个孩子，那一次，回眸的笑颜。
房里的绝尘头靠着门板，不知道门外的侍棋何时离去，更不知道自己停留了多久，就像侍剑说的，有些事就是这样，你终其一生，到头来还是一个无可奈何……
……
晨光微露，月还留了淡淡的轮廓在天的一边。
宫女们都在一旁蹙着眉，细细低语。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们的皇后自己在厨房里忙活，还不让她们帮忙，这要是传到曹公公耳朵里，一定要挨骂了。
水兰在一旁劝那些宫女们劝得口都干了，可还是无济于事，只好和她们一样在一旁站着。她知道每次小姐有心事或是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做糕点。以前绝尘常说落尘做的糕点是可以让人开心的灵药，从此以后府里的糕点就都由落尘一手包办了。水兰曾问过落尘为什么总是做糕点，那时候年幼的落尘总是带着满脸的幸福说，哥哥说吃了自己的糕点会开心，所以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开开心心的，看到他们开心，自己也会开心的。
内侍小祥轻叩门扉。
“娘娘，轩辕公子来了。”
落尘装完糕点，用手试试茶壶的温度。
“刚刚好。走吧。”
洛水亭外的池塘满是待开的荷花，满目风和日丽。然而此时面对良辰美景的绝尘毫无心情，等下面对落尘时，他要说什么，要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落尘可否原谅自己。就在揪心的时候，却闻到了熟悉的桃花香气，猛然回头时，是一张满是温和的笑脸，粉绿的萝纱裙，一派清新。
“哥哥！”
“落尘……”
“小……小姐好。”
侍棋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说话都结巴了，侍剑一阵好笑，但随后又是一阵心酸。
绝尘有一瞬错愕，怎么也没想到落尘见到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
“落尘，你没事吧？不要吓哥哥。”
落尘莞尔一笑，招呼着宫女们把糕点和茶放下，先给绝尘沏了一杯，清幽的龙井香气慢慢环绕。
落尘坐下在绝尘对面，笑得温和。
“哥哥，我现在很好。我说过，你妹妹没有那么脆弱的。”
“落尘……”
落尘夹起一块糕点，放到绝尘的盘子里。
“哥哥，冷了就不好吃了，你最喜欢的桃花糕。”
看着哥哥依然凝重的表情，落尘叹了口气，站起，看向满池塘的粉色。
“我知道哥哥要说什么，昨日想了一整天，想了很多，落尘并不怪哥哥，哥哥没有错，喜欢哥哥也没有错，落尘又为何要伤心难过呢？”
清风拂过池塘，惹涟漪阵阵，带起落尘的几缕发，吹散了绝尘眉间的忧愁。
“落尘，你这孩子……”
“哥哥，不要再说这些了，吃东西啊，侍剑侍棋你们也吃嘛，不是当了皇后你们就和我客套了吧。”
落尘故意嘟起嘴，侍棋连忙拿起一块糕点塞在嘴里，来不及咽下就说。
“怎么会，我最不会客套了，咳咳咳咳……”
果然呛到了，落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听的笑声醉了满池的锦鲤，也醉了一亭子的人。
恰巧跑来的曹休也不知不觉沉静在这温馨的画面里，嘴里还念念有词。
“哎……美啊……美，真美。”
连落尘走到自己眼前都不知道，落尘用手在曹休眼前晃晃。
“曹公公？曹公公？”
看曹休还没反应，落尘玩心大起，故意在曹休耳边说：“皇上来啦！”
曹休像被雷批了一样，连忙跪下，作青蛙状。
“吾皇万岁！”
“呵呵呵呵呵……”
曹休莫名抬头时却见笑得一脸桃花乱颤的落尘，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起身尴尬的掸掸衣服上的灰。
绝尘连连摇头，却满脸都是温柔。
“落尘，怎可这样无礼。曹公公来，是为何事呢？”
曹休清咳两声，看看落尘。
“请娘娘用早膳。”
“嗯，马上去，曹公公先去吧，我要准备点东西。”
“好，老奴先回禀圣上去了。”
落尘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对着满亭子的人一笑。
“要全部吃完！”
见落尘走远了，笑容也慢慢从绝尘的脸上消失了。
“公子，这样好吗？”
侍棋不明所以看着绝尘和侍剑，嘴里还不忘嚼着糕点。
“如果是落尘做出的选择，只要她好过些什么都好。”
侍棋越听越不明白。
“哥，公子，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听不懂啊？”
侍剑和绝尘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全部吃完。”
侍棋挠挠头，现在他是彻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小巧的糕点被一层层垒起，白白的面团透着嫩嫩的绿，薄荷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厨房，沏茶的水兰不时回头看看落尘，想说话，却不知怎么开口。
“水兰，你想说就说吧。”
“小姐……我只是不明白。明明小姐那么难过，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呢？”
落尘接过水兰手里的茶壶放进点心盒里。
“我是撒谎，也确实难过，但是我更加不想有人为了我难过，尤其是哥哥。”
如果哥哥能好过一点，落尘怎样都无所谓。
“小姐……”
“走吧，皇上等急了又要发脾气了。”
水兰也顽皮的拿起点心盒展示一下。
“不是有这些给他下下火嘛。”
……
金辰宫（西宫中皇帝用膳的地方）里，宫女们进进出出，准备着早膳，曹休指挥着现场。见到落尘到了，都急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跪拜。
朔璃坐在桌前，头也不抬看着卷轴。
落尘嘟嘟嘴，指着满桌子的菜。
“把这些撤下去。”
“娘娘你说什么？”
“我说，把这些都撤下去。”
曹休不可思议，看看朔璃。
朔璃抬头眯着眼看落尘，然后回头示意曹休把东西撤了。等桌子空了，落尘满意的把点心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放在桌上。迎着朔璃玩味的眼神，一样样介绍起来。
“薄荷团子，绿豆糕，百合汤，还有上好的枸杞菊花茶。我自己做的。”
朔璃用筷子戳戳白白胖胖的团子。
“皇后这是想讨好孤吗？”
落尘毫不客气坐下。
“错，这些都是给你降火的。”
“哈！？”
朔璃好笑的将筷子扔到一边。
落尘一挑眉。
“皇上不吃吗？怕臣妾下毒不成？”
说着夹了个团子咬了大大的一口，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把空杯子在朔璃眼前晃晃。
朔璃仰头一笑，挥手示意落尘靠近点。
“皇后怎么突然想到要给孤下火了？”
落尘凑过去，像两个密探接头一样。
“很简单，让你少发脾气。”
“就这样？”
“就这样啊。”
“皇后没别的话要说吗？”
“没了。哎你到底吃不吃？”
朔璃起身拿起卷轴。
“孤累了，回书房了，皇后自己吃吧。”
落尘诅咒那个背影，招呼来曹休。
“把这些端到皇上的书房去。”
“是，娘娘。”
看着曹休端着盒子出了门，落尘嘟着嘴，喃喃自语：“饿不死你！”
……
等朔璃到书房时，绝尘已经等在那了，曹休把点心一样样放上桌子就退了出去。薄荷的香气慢慢弥漫整个书房。
绝尘莞尔一笑。
朔璃坐进椅子就长长舒了口气，不断按着太阳穴，怕是早朝累坏了
“最近朝廷的事很多吗？”
“你还知道关心我吗？找我什么事。”
“我想让侍剑留在宫里，保护落尘。”
朔璃仰头靠着椅背。
“呵，怕我吃了你妹妹吗？好啊，让他到宫里吧。”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这倒出乎绝尘的意料，还以为朔璃又会百般刁难。这也好，省得他费口舌。
朔璃调整了一下坐姿。
“还有事吗？”
“是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听朔璃有气无力的语调，看来要睡着了。
“我想请你，对落尘好一点。”
话音刚落，朔璃突地睁开眼睛。看来暂时是把朔璃的睡意都赶走了。绝尘故意避开视线。
“你也看到了，落尘今天所做的事。对于那晚她没生气，反而想让我们好过些。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请你不要总是伤害她。”
朔璃站起身，一步步逼近绝尘
“那你呢？是否也可以对我好一点。”
说着将两只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逼视着绝尘。
“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绝尘别过脸，却无法躲避朔璃呼出的灼热气息，袒露一脸为难的神色。朔璃突地背过身去，不想再看。
他不明白，曾经的他们可以无话不谈，为何现在除了落尘，他们就没有别的话了吗？
“除了你妹妹，我们就没有别的话可讲了吗？”
“是你让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陛下。”
在朔璃的眼中，现在绝尘的眼眸很淡，淡的没有一丝情感了。
“你走吧，最近孤不想看到你，别进宫来了。”
绝尘无奈叹息，忽然想起什么。
“还有，不知道你尝过点心没有，落尘的手艺很好。”
朔璃不知道绝尘走了多久，回头看见桌上胖乎乎的团子，夹了一个就送进嘴里，邪魅而冷酷的笑渐渐漫上嘴角。
……
侍剑在落尘的房门外等到月上了中天，落尘才回到熙凤宫，一脸疲惫，见到侍剑勉强一笑。侍剑只觉得瞬间，落尘与绝尘的影像重叠，相像的原来不只是容貌。同样为了别人，总是勉强自己。
“侍剑，我听曹公公说了，谢谢你进宫来。”
“小姐您累了。”
“是啊，很累呢。后天就是册妃的大典，有很多事要做的……真的很累了。”
侍剑明白，落尘的心里一定很苦，她要的无忧无虑如今却被永远阻隔在这宫墙之外了。
“小姐，侍棋让我给你这个。”
侍剑将一个盖着碎花布的小篮子交到落尘的手里，一脸神秘。水兰赶紧来凑个热闹，伸着脑袋，慢慢掀开布。
“哇，好可爱……”
两人同时的惊呼，将篮子里熟睡的毛茸茸小家伙吵醒了，微微睁开水水的眼睛，像翠玉般。通体雪白的毛将小家伙包得严严实实，像只团子一样。
“好可爱的小猫，哪来的。”
因为绝尘的身体很敏感，以前在府里任何动物都不可以养，现在眼前的小家伙，正是落尘一直梦寐以求的。
看到落尘重新泛着红光的小脸，侍剑和水兰相视一笑，这才像他们的落尘小姐。
小家伙看看落尘，突然从篮子里窜出躲进角落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