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后宫——萧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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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三哥果然醉了!

他一手提剑,一手执壶,脚步踉跄,边走边饮。我闻那酒味,却是紫金醇。他于御酒中最喜的便是这紫金醇了。永璘竟为了他,连酒也带了来,心中又惊又喜又怕,实不知是祸是福。我担心他失礼,叫了声“三哥”,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似醉似醒,突然抛去金壶,一抖剑,飞身而起,一片惊呼声中,他出剑,展剑,腾跃,剑光霍霍,风声阵阵,竟当众舞起剑来!

剑风四起,周围的军士纷纷退开,后面的渐渐围上来,都出神地望着三哥舞剑。永璘怕我受伤,将我护在身后,听三哥且舞且吟道: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

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三峰长,银河倒持三石梁。

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障凌苍苍。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

登高壮观大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好为庐山谣,兴因庐山发。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行处苍苔没。

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按卢敖游太清!”①

“好!”将士们纷纷大喊,击掌应喝。我偷偷从永璘身后伸出头去,只见白光不见人,清冷的剑气扑面而来,我不由一抖。永璘伸手拍拍我的肩,柔声道:“别怕!”话音刚落,一道白光,直逼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三哥的剑已指到永璘鼻尖,只听三哥大喝:“永璘,你为什么偏偏是皇帝!”三军将士怔了一下,呼啦一声要上前,永璘抬手止住,喝:“都别动!”双目盯着三哥,缓缓道:“朕相信,三郎不会伤害朕!”三哥目光复杂,似喜似悲,凝视他半晌,右手平平划出,手中剑直飞出去,嗖地一声,插入十来丈外一棵大树树干中,半没入内,剑柄犹在颤动。于此同时,三哥咚地向后直直倒下,这一切变化太快,我吓得叫都不及叫出。永璘缓缓上前,低头看了看三哥,对身边呆若木鸡的将士道:“将三郎抬进朕的御帐中,准备醒酒汤。”我已瘫坐在地。永璘过来抱起我,大步回帐。

三哥已被抬入帐中,放在了地上,犹自未醒,只顾呼呼大睡。永璘将我放在床上,拿了一件大披风,亲自盖在了三哥身上,一直望着沉睡的三哥,半晌方轻轻道:“朕自与三郎交往至今,狂歌痛饮或有之,却从未见他醉过。”我黯然,三哥定是有什么心事。邱行恭报名进帐,将那柄剑递给永璘。永璘接过,放在三哥身边,却没说话。邱行恭行礼后退出。我不知道永璘在想什么,自不敢开口。

夜越来越深了,永璘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三哥。我熬不住,轻声道:“皇上,歇息吧。”他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渐渐柔和,道:“你先睡吧,朕过会再歇息。”我实是支持不住了,也不再跟他谦辞,缓缓躺下来,合上眼,只道:“你也早点休息,白天——你也累了。”他过来给我轻轻盖好被子,拍拍我的腹,轻柔地道:“朕知道,稚奴睡吧。”我不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帐外已大放光明,永璘却不在身边,三哥也不见了。我唤进姑姑与宫女,为我梳妆,边问平姑姑:“皇上呢?”“在外头。”她笑着道。我转眼看见那枝牡丹放在妆台旁,想起昨日事,不禁一笑,拿起牡丹,对平姑姑道:“帮我插上。”“好——”平姑姑笑着帮我簪于髻上,望着铜镜中的我,道:“娘娘真美,仿佛灵台仙子,座中观音。”我羞斥:“姑姑别瞎说,看人听见笑话。”“这是皇上自己个儿说的呢。”她笑。我啐了一口,梳好妆,扶了她去找永璘。

永璘负着手,笑嘻嘻地看着三哥与羽林斗剑,我叫:“皇上!”他方回过头,上下打量我,然后伸出手来。我缓缓走近他,他搂住我,问:“醒了?”我问:“皇上昨晚什么时候睡的?臣妾都不知道。”他笑笑:“你睡着了,朕怕惊动你,与三郎合衣而卧。”我心疼之极,望着他道:“皇上下次可别再这么着了,野地里寒气重,皇上要保重龙体……”“知道了——”他笑斥:“天天保重龙体,保重龙体,你烦不烦?”我笑道:“太皇太后把皇上交给臣妾照应,若是皇上有了不适,回去后太皇太后该怪臣妾不会侍候了。”“朕没那么娇嫩,”他笑:“倒是你,朕昨晚看你翻来覆去的,是不是不舒服?”我轻轻道:“皇儿有点蠕动,臣妾没太睡沉。”“会动了?”他有点惊喜地笑问。我轻轻点头,他在我耳边道:“晚上朕要验的。”我羞红了脸,转头去看三哥,三哥已将羽林击倒在地,横剑而立,傲视全场,道:“还有谁想上前一试?”众羽林看着他,有惊惧,有钦佩,却无人应声。

永璘笑道:“三郎剑术超群,那也不用试了,随朕回营,用了早膳就该出发了。”三哥斜了他一眼,象有点堵气,我笑道:“哥哥走吧,我可饿不得了。”他才还剑入鞘,走近身来。永璘似对三哥有些歉意,笑了笑,挽了我转头走向营帐,三哥跟在身后。

上了御辇后,永璘似有点心神不宁,不时看向窗外。我掀帘,三哥骑马伴在辇旁。我笑笑,放下帘子,给他倒了杯茶,问:“皇上有心事?是为三哥?”他没作声,我问:“三哥昨晚太放肆了……”“不怪他。”永璘方开口道:“他的朋友邀他泛舟江湖,他顾及与我的情义,拒绝了。”难怪两个人都闷闷的。我道:“皇上,你去骑会儿马吧。臣妾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总不能说“你去陪三哥说说话吧”?他看了我好一会儿,道:“他心里不舒服,朕怕他见了朕反而心生感触。”我忍住笑,他居然会怕三哥不高兴,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儿。想了想对他道:“三哥是个豁达的人,再说,是他自己拒绝的,又不是你逼他,他或许一时扭不过来,跟皇上聊一会儿便会好了。他因惦记皇上方不愿离开,又怎么会怪皇上呢?”永璘渐渐露出喜色,道:“你说的是。”起身欲走,看看我又坐下来,道:“朕陪着你吧,你昨夜不舒服,朕怕……”“皇上。”我打断他:“臣妾没事,胎动罢了,其实有好几天了,怕皇上担心才没告诉。别管臣妾了,去吧。三哥只怕也有好些话想对皇上说呢。”他脸一红,道:“那朕可去了,你好好歇息,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朕,朕就在辇旁。”我帮他换了衣服,一边道:“三哥若有什么言语冲撞的地方,你别放在心上。”“不会,”他兴致勃勃地道:“朕欠着他的。”说完一掀帘出去,叫人带马。我心中有点惊怔,永璘说他欠着三哥的,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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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句:呵呵,这个不用多说了,李白的,太有名了。

本章注:各位看官或有细心人士要问:何方神圣值得萧三郎如此动容大醉?答曰:三郎思春矣!三郎因此女后来引来轩然大波,后宫更因此引出波谲诡异的篇章,此是后话,先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