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乐儿来得匆忙,玉断箫倒是放下手中碾药的动作,拍了拍衣袍上面带起的一些药草屑,“乐儿,是不是小姐闹性子,不肯好好吃药?”
乐儿连忙摇头,自从谷里出来以后,这小姐甚是乖巧,药端去后都是一口气喝光的,“是盟主去找小姐,乐儿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才来请公子。”
殷邪去找师妹?到底好事还是坏事?玉断箫压下心口的怪异,迈开步子就往叶倾城的居所走去。门外——
“因为师兄答应过我,只要我身子好了,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伴着那句掷地有声的誓言,玉断箫指尖一颤推门而入,对面坐着的两人皆沉默不语,似乎全都定在他掌心,玉断箫面上不得不苦笑优雅。
“师妹,我来替你把脉,好定下明日的剂量。”绕开殷邪热切的目光,玉断箫的眼中始终只有一个师妹,修长的手指缠绕上叶倾城的皓腕,殷邪只觉得胸口气闷,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体未曾痊愈。
叶倾城倒是轻笑灵灵,一瞥眼神很是悠扬地落在殷邪面上,利用了我想要全身而退,可能吗?休想!!
“玉……公子。”殷邪可悲地发现,如果自己不曾开口呼唤,可能他连一眼都不愿意施舍给自己,那么干脆就可悲到底,祈求一份回眸吧。
回过头,眼眸里面的清净如玉一下子叫殷邪眼角落寞成花,“在下是来辞行的……”
叶倾城眼眸一跳,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殷邪的脸色,心底冷笑,懦夫,她竟然也没想到干着买卖人命勾当的殷邪也会有怕的时候,怕自己希望破灭了?哈哈,这样一比,倒还是自己坚强许多,起码懂得拉着人陪葬,怎么也不能枉费了这一遭,不是吗?
“辞行?”玉断箫眼神一恍,这样也好吧,对她,对自己,更是对师妹好,既然做了决定,那么又是何苦纠缠?“也是,殷盟主还有擎天盟要打理,倒是师妹,等师妹身子好了,在下就带师妹回无梦谷,到时候就不打扰殷盟主了……”
“师兄,我还有不少东西留在擎天盟里,你带着乐儿先去擎天盟,顺道取回我的东西,再一起回无梦谷,好吗?”终究还是寻了稳妥的法子打发了师兄,她不敢再拿心底唯一的一点温暖来赌,这一生,她唯有他了,师兄,为何我偏偏不爱你,而对这红尘诸多留恋缱绻?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爱了你,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出现了吧?爱能使人变得美好,而我,终究还是错过了。
如果,只是如果,师兄,你回来还能见到我,那么我愿意,涅槃而生,只为了你。
“你自作主张了。”平滑的语调叫人听不出所以然,但是叶倾城却知道,对方的话语里面多了一些恐怖与森冷的东西。
不过这一回,叶倾城不怕,因为师兄已经启程与殷邪去了擎天盟,来回路上一耽搁却也不算短,她不相信,这女人还会分身去害了师兄不成。
“是,师兄不关你我,没必要牺牲。”叶倾城理直气壮,只是胸口突来的一悸硬生生卡住了气势,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孱弱起来。
碎桃笑得极为冷淡,可怜的人儿呢,终究不若自己这般绝情,还是对****留着一份遐想,“这世上谁又与谁一定留着关联,谁又活该被牺牲,你不是这样吗?”
一句话活生生扯下了叶倾城粉饰过的伤疤,铺天盖地地都是满满的恨意,眼神中激荡出的是一股浓稠的恨意,碎桃咧开嘴,笑得轻扬。
“后天吧,只需要在那个地方点一把火,火势就会从死门烧开,不过,我要你把无垢带到后山。”
很热。真的很热。
自睡梦中惊醒的龙子玄摸了一把儒衫,竟全被汗水润透,贴在身上只觉得难过得紧,想要开口唤奴仆进来,可是张嘴才发现自己嗓子暗哑得厉害,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为什么自己会这般不安?
像是想到什么,龙子玄嗤笑起来,良心不安不成?明明负心背意的人不是他,为什么要他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享受苦涩与揪痛,说不定那个女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如同白莲花一般的盛放,一想到那一幕,龙子玄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胸口火烧……
火烧?眉目一紧,是啊,自己在睡梦中好似被火烧一般的疼痛,可是那疼痛不是从身子上传来的,而是从胸口传来的,猛地一拳砸在梨花木的床上,龙子玄朝着纱帐外几重帘幕吼了进来,“给我滚进来。”
森着眉目,这样的主子陷在夜色里面显得尤为恐怖,青烟由于赶得太急,甚至还不敢喘气,只当是自己惹了啥祸事,闹得主子不高兴了。
“说,那边可有什么异常没有?”
那边?哪边?不过一看主子那架势,青烟就是再有胆也不敢开口,“回主子,守着的影卫回报,山庄一切如常,只不过……”不知道算不算大事,需要回报吗?
“说。”手猛地抓住扶手,青筋暴狰,看得青烟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庆幸自己不是那命在旦夕的扶手。
“影子们最近有看到叶倾城出了山庄,见的却是一个妇人,而那妇人似乎也潜入山庄几次,但是影子们回报,说那妇人并不会武功。”以为只不过叶倾城的小把戏,所以他也就一直没采取行动,只是叮嘱了影卫们多加小心,只是没想到主子大半夜地从被窝里面爬出来,莫非是得了什么消息不成?
妇人?脑海中一个不安的念头闪过,龙子玄快地站起身,碎桃,那个被父皇冷落的妃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龙子玄就是想到了她,带走女儿?纳木说相爷是这样说的,那么她的女儿又会是谁?她一个人离开了京城,却是往绝色山庄而去,想到失踪的那几年,龙子玄猛地心底一沉。
无垢,她的目标竟然是无垢,六年前是无垢,六年后,仍旧是无垢!!